宫人连忙止住,“您刚醒,甚至还不适,不必下床。”
燕玄听到宫人没有称呼陆平为公子,而是“您”他心里有些些许猜测,面善不显,起身走到一旁。
宫人撑开竹简,抖了抖衣袖,后背挺直朗声诵读,“次公子平,秉性温容,学识兼备,得天命厚爱,眷先辈隆恩,孤终已,乃望公子平继任君王,统琅迹后族,传承万年。”
“公……大王,等你身体大好,大巫便会为您布置……”
“什么意思,什么继任君王?”陆平出声问道,他眉头紧皱,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什么“孤终已”?什么“继任君王”?陆平昏迷前父王还好好的,只是生了重病,怎么一醒过来人就没了,遗诏也写好了?
况且……“父王不是偏爱公子颖吗?又怎么会是我……”陆平低声喃喃。
“大王,公子颖他——”宫人笑了笑想要回答陆平问题,却被陆平厉声打断。
“我不是你的大王,你该去找谁就找谁!”陆平冷冷地看着宫人,明明他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宫人却没来由的后背激起一层冷汗,话语瞬间卡在喉咙里。
“陆平……”看着陆平的样子,燕玄担忧的皱起眉头,他想扶住陆平,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挥开了手。
“大巫……六违,我去找六违……不对,我去找魏熵阳。”陆平喃喃自语,他翻身下床,潦草的穿好鞋子,从架子上随手拿起一件外衣系好,他声音凌乱,一个称呼换了好几遍,最后一抹嘲讽笑意卡在喉咙里。
顾不得其他,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快步走出尚学楼,往大巫的占星楼去了。
燕玄看着陆平风风火火的背影,他根本无从c-h-a手,自责的叹一口气,早知道他就把琅迹王去世的事情早些和陆平说,也不会让魏熵阳突如其来,乱了一切。
抬步便要去追陆平,走过宫人身边燕玄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你在尚学楼外等了多久,公子一醒就赶了过来?”
“燕大人慎言。”宫人抬起头来,他看着燕玄笑了笑,“现在宫里没有公子平,有的只是大王。况且大巫本领通天,一个时辰还不是他随手一捏就可以算出来的?”
听着宫人的话燕玄的脸色越发y-in沉,他微微咬牙,眸子里面像是淬了霜寒,魏熵阳果然从最开始就没安好心,燕玄当初就不应该犹豫,应当在自己最开始感到不安的时候,就把一切说给陆平。
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可是这世间兜兜转转,千般轮回,哪来的如果?
紧紧闭上眼睛,燕玄不再看宫人一眼,他快步离开追着陆平去了。
陆平走的很快,明明尚学楼和占星楼距离不远,但是他走得筋疲力尽还是没有看到目的地。
宫闱里面的白练还没有拆下去,琅迹王宫里面满是灰尘腐朽的气息,难闻的气味一下又一下的涌进陆平的鼻子里,他紧皱着眉头倚靠在宫墙上歇息。
从尚学楼到占星楼的路不多,左不过两条,陆平走的这条平日里面人迹罕至,今日不知怎么的宫人一个接一个经过,他们原本神色放松,看见陆平后都严阵以待起来,虚虚点头行礼而后匆匆离开,似乎陆平是什么煞神多看一眼就会没命。
不远处是一个路口,两个宫女从路口的另一半走来,她们的视线里看不到陆平,便没有掩饰声音。
“你说这公子平,平常闷不做声的怎么突然得了先王青睐做了大王?”
“不选他还能选谁,宫里都没人了。”
“这场瘟疫来的可真邪乎。”
“要我说先王那病也邪门,人硬朗着呢说没就没,我听说公子平善巫蛊之术,你说……”
“巫蛊,我听说大王是遇刺——”
宫女的话未说完,她们拐过拐角一抬眼就看见了脸色苍白的陆平,两个宫女没有想到她们之前聊得主子就在眼前,未尽的话语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参见公子!”两个宫女白着脸跪下,颤抖着身体,生怕陆平勃然大怒要了她们的命。
陆平只低头看了两个宫女一眼,没多言语,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占星楼走去。
占星楼门口一向没有侍卫把守,门开着陆平轻易地走了进去。
大殿内,魏熵阳跪坐在木桌后面,他端坐着手里拿着刻刀在竹简上记录着什么。
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魏熵阳抬起头来,看到陆平弯起眉眼一笑,“你醒了,身体觉得怎么样?怎么没让宫人和我说,你自己过来了?”
“我什么时候醒的,身体如何,大巫不是应该知道的清清楚楚吗?”面对魏熵阳和风细雨的声音,陆平没有和他许久的打算。
来的路上,原本不清晰的思路慢慢回笼,陆平突然意识到宫人时间就算掐的再好,也不会知晓他是今天苏醒,除非有人神机妙算,更或者他的昏迷到清醒是有人一手c,ao控,至于那个人是谁……
陆平原本是不信的,可是他一来,听到魏熵阳的话就一清二楚了。
六违变得太多,变得巧舌如簧,变得攻于算计,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陆平只觉得自己这一昏迷或若隔世。
“你什么目的?”脚步停在魏熵阳面前,陆平缓声问道。
“目的?你做大王不好吗?你不想做大王?”魏熵阳微微歪头,做出疑惑不解的样子。
“我不想,我不知道父王的遗嘱是什么,但我知道他所中意的君王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