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正在打电话,看见祝杰便夹着手机过来:“行行,没问题,我先挂了啊……小孩你还真来啊!”
“嗯。”祝杰说,说完是异常的沉默。
“有骨气。我先给你介绍介绍环境,你再考虑。”张权很高,穿一身蓝色西装,“这里是前台,和正规公司一样,拳场在后头,有三层观众席,视觉效果木奉。第三层只有股东和大玩主能上。”
“嗯。”祝杰绷着嘴角,跟他潜入这个弱r_ou_强食的世界。
“a八角笼斗知道吧?”张权推开一扇又一扇门,看见祝杰后颈的大伤口,“具体规则差不多,一会儿给你看看合同。但是和普通搏击又不一样。眼睛、咽喉、后脑勺和裆,包括视线范围内的伤口都可以打。”
祝杰压抑怒火:“嗯。”
再往里就是笼斗场,一扇通顶的灰门,左右各两名安保,清一色的西装。他们拦下了祝杰:“权哥,你带人也得按规矩,验验没东西才行。”
“验,他就一小孩。”张权漫不经心,“你,脱上衣让他们随便一过就行。”
祝杰的心根本不在这里,却恶狠狠地扒掉了运动t恤,犬齿的尖和舌面针锋相对,让他尝到了憎恨。
这种憎恨甚至超过他恨祝振海。
几分钟的安检,张权匪夷所思又故作镇定。
这副肌r_ou_,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够凶狠,绑好的拳头就是恶犬的犬牙。但是这小孩浑身是伤啊,叫人揍得不轻。
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找死,还是就这么缺钱?张权实在想不明白,他曾经想把薛业拉过来打拳,但和祝杰一比,薛业那副肩薄胸阔的身体不太够用了。
他只能把祝杰的野性归结于一个原因。
“诶,我问你。”张权挺认真地问,“你查过自己是不是神经病吗?”
祝杰神色泰然的脸抬了起来:“是有病,敢让我打么?”
“我c,ao,小孩我他妈喜欢你这样的!”张权很久没见着这么邪性的人,“先把伤养好再说,缺钱我先借你。”
“今天就打。”祝杰说,眼前一次次晃过薛业的脸。他只能再练10年,他说想陪自己练到30岁。
他为了自己拼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爬也要爬回去。祝杰深深地吸气,终于明白胸口里一直往外撞的力量是什么。
是他离开家,把根深蒂固的思想扔掉之后,开始顶撞生长的自我。薛业存在,于是真正的祝杰存在了,透过薛业这面镜子,祝杰活了下来。
血液开始躁动,兴奋,不想再忍,祝杰已经看到另外一个真实的自己。他要用钱,把薛业漂漂亮亮地送回田径场,让他的陈年伤痛,永远鞭长莫及。
第63章 同意训练了
通过搜身式的检查, 祝杰套上t恤,跟张权进入拳斗场的最里层。
第一次接触拳击是小学三年级,不跑步就去拳馆消磨时光。拳斗场和拳馆有相似之处, 墙不上漆, 袒露着大片大片的石灰色。拳台在正中央, 周围起了三层360度的看台,活像一口井。
拳台是标配八角形的围笼,黑色,两个门, 红方蓝方。从金属台阶上台,进笼直接锁门。
灰色的台面有血, 有人在擦地。除此之外就剩下乌烟瘴气, 越往上越豪华。这像个小社会,从底层往上看是仰望的,脱离家庭背景的帮衬。周围有不少员工, 清一色西装,有吧台,水泥墙贴着一整圈海报和一个又一个诨号。
有的诨号是红色,有的是灰色。
“最近没有太出彩的,都是新来的练手。”张权向吧台要一杯柠檬水, “我们是正经拳馆,私下里玩一些。刚才路过的都是授课区。新人练手不签生死状, 打出名了才有赔率,才值得我们冒风险。”
“怎么打出名?”祝杰问, 眉骨压着一双黑色的眼睛, “我急用钱。”
可张权把他当小孩看,刚查过证件, 快19岁了。
“别逞能,这不是打架,磨练够了才敢上赌局。咱们这是高危行业,查得严,可别的地方……河南,山东,广州,多得是。十四五岁的小拳手不要命似的。”
祝杰不回话,从包里拿出一对黑金拳套。
“嚯,grant黑金格兰特!玩得够专业啊。”张权当他是意气用事。
直到他拿出一副护齿,张权震惊于他的认真。
“问你呢。”祝杰又问一遍,“怎么打出名?”
“有点意思。”张权看着圆寸一侧的那条直杠,小劳改犯似的,“先打新人,每一场有分数,打到积攒出人气再对决。对决32强就能把诨号挂上了,红色是还能打的,灰色是暂时养伤的,毕竟咱们大客户喜好血性,残暴打法有钱拿。”
“多少钱?”祝杰着手处理拳套的扎绳。
张权原本想说多少钱你也打不够积分,视线和祝杰相撞又改了主意。
这小子总给人无端的压抑,不止是神经病,是因为他自私。
一个人一旦自私起来是最可怕的,社会化程度不高,令人生畏。
“新人场8000块,32强之后看你和谁打,几万到十几万都有。没有体重和身高限制,没有拳套重量限制。”张权警惕地靠过来,“也没税。”
几万到几十万。祝杰指了一下墙:“那一百万的海报怎么说?”
“那个?那真不是你能碰的。”张权意有所指地看着,“打出名有笼斗赛,算积分,再和咱们的拳明星打。能打赢,这100万归你,打不赢,打死了,自己收拾。”
100万。祝杰知道自己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