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涛审视着他,似乎在掂量他这句承诺里真伪各占几分,开口时却轻松了一些:“好,这一次我也信你。但是你的时间有限,解春潮看着性子柔和,但是他真正想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不能替你劝他,但是你如果真的想留住他,总归是要花些心思的。我还是那句话,解春潮幸福快乐,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方明执倾身听着解云涛说的每一个字,谦逊地垂着目光:“谢谢大哥。”
解云涛朝他摆摆手:“你在这儿守了两天都没好好休息了吧?我看你白天还在这办公。你赶紧回去吧,我替你的班。”
方明执却恋恋不舍地把床上的人贪看着,没动。
“你晚点再过来,我在这儿看着,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解云涛看着方明执那个挪不动步的样子,不由有些动容了。
方明执收了目光,规规矩矩地朝解云涛行了一礼:“我尽快回来。”
出了病房,方明执脸上的温柔诚恳尽数蒸发了,他拨出了一个号码,脸上露出了捕食者的冷酷。
电话很快接通了,方明执的声音像是淬着冰:“别寒暄,我现在就来找你。”
第42章
房间很大。
林阅棠焦躁地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皮鞋咔哒咔哒的脆响被压在轻快的音乐声下。他像是画地为牢的困兽,时不时焦虑地看向门口。
过了不久,门外传来均匀的、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林阅棠僵在原地,一双眼睛警惕地落在了门把手上。
做旧的欧式黄铜把手微微转动,来人开门进来又轻轻把门关上。
方明执手还扶着门把手,对着林阅棠的方向稍稍一侧脸,露出淡然的微笑:“贝多芬?”
林阅棠后退了半步,腰微微塌着,像是被无形的压力牢牢禁锢,他僵硬地点点头:“附庸风雅罢了。”
方明执没接他的茬,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到酒柜前,挑出一支麦卡伦,倒进备着冰球的蚀花威士忌杯:“林公子这宅子原先我也看过,地段不错,只是不够有格局。林公子住着,还算方便吗?”说完,他含了一口威士忌,温和地看着林阅棠。
林阅棠唯唯诺诺地点头:“方便,很方便。”
方明执把酒放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方便就好。但是我最近感觉不是很方便,林公子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阅棠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坐也不敢坐,甚至连抬头看方明执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低头沉默着。
方明执端起威士忌,又喝了一口,神情中露出了一丝y-in郁:“林公子自己喜欢方便,却总是让我感到不方便,难得是因为我有什么地方开罪过你?”他思索了一会儿又兀自接着说:“可是我没有,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林家的盘子,我动都懒得动。”
林阅棠没见过如此乖戾的方明执,他从前只听说这位太子爷克制又绅士,对人总是谦和有礼中带着令人愉悦的距离感,事事都完美得近乎天神。
方明执盯着他,平静地等他说话。
林阅棠却噤若寒蝉。
方明执身体前倾,手肘拄在膝盖上,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他低着头,声音冷厉:“两次了吧。第一次在童老的寿宴上,这是第二次。”
“你为什么动解春潮?”方明执的声音轻轻的,几乎要淹没在激昂的交响曲中。
是《第五交响曲》,第二乐章正在收尾。
林阅棠轻轻一抖,险些跪倒在地上,他如梦初醒一样急切地解释起来:“我没有想动他,我……我只是和他说了两句话而已,我没有恶意!”
方明执把西服脱下来,拎着衣领搭在了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他从容地把衬衫的袖扣解开,把两边的袖子都往上挽了三道,几乎是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动解春潮?”
林阅棠惊恐地看着方明执,几乎已经说不出整句,他喃喃地说:“我只是想和他做个朋友……我真没……”
方明执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就像一头机敏有力的猎豹一般,提住了林阅棠的衣领猛地向后一推。
林阅棠一兜面粉一样重重地摔在了身后的红木门上,他颤抖着,吓疯了似的,语无伦次地说:“你又不爱他!你又不爱他!谁都知道你不过是做出来的样子!方家财大势大,你有享不尽的俊男美女,解春潮算是什么?傀儡而已!”
方明执突然不动了。林阅棠以为自己说到了关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嚎着:“我糊涂!我就觉着你早晚也得和他离了婚!想先把位子占了,你要是不想要他了,我接你的盘,我不嫌他,我会对他好,我绝对不伤方家的面子!”
方明执的表情很平静,像是个勤学好问的学生,侧着脸在林阅棠的耳畔轻声问:“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解春潮呢?”
林阅棠感受着方明执呼在自己耳畔的轻缓呼吸,仿佛下一秒颈边的大动脉就会被他撕开,他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地把心底的想法吐露出来:“谁不知道你不过是和他演场戏?解春潮和你结了婚,明摆着是做了方家的一个工具,可能还要替你们方家生个继承人。但是都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解春潮没背景,和你也没有感情基础,大家都觉得他早晚要被方家打发出来!只是没人明说,但是明眼人谁不知道解春潮是个倒霉催的牺牲品?”
方明执松开了林阅棠的领子,依旧风轻云淡地问他:“所有人都这么想?”
林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