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女婿(二)
“……”我看着佑佑笑眯眯的眼,站在原地久久发怔,他便也看着我不说话,好像很是享受此刻的对视,心上的桔梗花图样随着他的视线猛地灼热滚烫,我却依旧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他酒红色的眼睛,那时候的灿烂烟火如同早逝的花,在心底燃了一遍又一遍。
瞬间苍老。
“……你过得好么。”
我张口,支吾了半天却仍旧只能说出这样无关痛痒的话,当时大猫为什么不来救我,姣儿现在又是如何,我不愿想也不能去想,大猫比之然的温润、离的孤独,都强悍上太多,他有他需要守护的东西,有些东西一旦错身而过,便是一辈子也不能挽回。
“我?”佑佑挑起一边的眉毛,邪气的笑容如今也是和大猫万分相似,“小美竟然还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呢……”他手指摩挲着下巴,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像是透过它看到我的心,
“你说若是夜里担心着舅妈会不会伤心、能不能睡好,刚好不容易睡去;结果,那信任和喜欢的‘舅妈’不告而别,一起带着舅舅的桐木,最□裸而拙劣的背叛……
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因为变声而淡淡沙哑的嗓音,居然带出了危险和感的味道来。
“当”一下。
我觉得脑中瞬间空白,仿佛被谁重重贯过,肩上的小毛因为感受到我的情绪波动而不安地动弹,我却好似定在原地,张口不知从何说起,
“你说……你说桐木……?”
桐木是同我被姣儿劫走一起不见的么?!
出口的声音甚至比我自己想象得还要冷静,心中震惊如此,开口居然还能成完整的句子。
“……诶?”佑佑眨了眨眼睛,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不知道么?……啊!对了!”
他右手轻击左手掌心,仿佛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忘了说了!
还有一点,那个‘舅妈’还顺便买通了马厩的伙计王磊,乘我大意时候、想要取我命,你说……”
佑佑凑近我耳边,酒红色的眸子反着太阳耀眼的光,如同猎豹眼中看到的犀利,
一字一句,
“是不是很有趣……?我居然,曾经那么信任那个女人呐……”
他接近我的时候,并不紧实的领口旁,沿着锁骨位置一道淡淡的粉色伤疤,若我没有记错,这伤疤、过去是没有的。
这样丑陋地横亘在他肌肤之上,几乎就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他的眼睛里。
天旋地转。
彻骨冰凉。
宛若被悬空的心受到风中狠厉刀锋般刺过,每一个人都自以为是受害者的时候,究竟误会还要以怎样的立场去解释?我顿觉天地间空荡荡只剩下我一人,此时的灼人烈日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身边的佑佑不再是佑佑、我也不再是我,谁被谁背叛,又究竟是谁在背后纵窥视着一切?左边的口生疼,左脚腕上一阵滚烫灼热,激得我俯下身去。
“怎么……?”佑佑的声音听上去这样凉,带着夏天不该有的冷意,“身体不舒服么?‘舅妈’?”
“……”好烫、又好凉。
两股相对的气息在我的全身流窜交融,互相抵抗的能量,最终全部汇聚到左和左脚腕,周围的世界一点点淡去,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如同浮在那个彻夜暗色的梦里,梦里只有我一人,周围、谁也不再……
只有我……
“吱吱——!!”
肩上小毛的叫声凄厉,听在我耳里,却遥远得几乎不见。
“去叫暮兮风过来!!!”
——是谁?
这样焦急的声音,是谁。
++++++++++++++++++女主这回放空了只好上帝视角的分割线+++++++++++++++++++++
“怎么样?”
出乎意料,暮兮风刚走出门的时候,最先开口问话的居然是水月,他反常得连那把经典的扇子都没有握在手里,脸上的坚硬线条却莫名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上去只是睡着了,有些发烧、浑身烫得很,”暮兮风回答,墨色的眼睛里难辨情绪,声音却是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温润儒雅,“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月不答,却是把视线转向了一旁倚墙而立的契生。
“你又是谁?”暮兮风随着水月的视线看过去,红发红眸的少年,眼睛里幼兽一般灼灼光芒,让他看了心里突然产生一股厌恶和本能地推拒。
“……”暮兮风打量少年的同时,少年也在打量着他,这一场简直像是没有意义的眼神的对抗,过了半晌,那少年淡淡地回他,“契生,我是小……我是孙姑娘的旧识。”
“哦。”暮兮风也只是淡漠地应了句,并不打算跟他多说,内心好像有个声音抗拒着看这张脸哪怕是多一秒钟,于是他又询问似地看向水月,
“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去了大门一趟,回来便成这样?还有,她的……她的夫婿呢?”
啊、
暮兮风心里轻轻地叹一下。
好奇怪,为什么嘴里问出“她的夫婿”的时候,心中尽是这样莫名地烦躁和不安?总觉得生命里少了什么填补的东西,于是变得空洞和没有生气,谁在叫嚣着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却偏偏找不到错误的接点。
在哪里。
究竟是在哪里出现了错误。
三个男人在院子里,气氛诡异而安静。
+++++++++++++++++++++++于是又正常了的分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