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没理他,将镯子缓缓转了一圈,看着上面的花纹。两条互相衔着尾巴的小鱼,两颗莹润的米粒珠。
她举起手镯,对着窗外的日光看去,通体莹白的玉石,就像一块弧形的冰,里面被挖空了之后,光线在里面丝丝缕缕折s,he,虚幻美丽。
她将手镯还给周子秦,又垂下手,摸了摸富贵的头。
富贵现在吃了两块羊r_ou_,正在兴高采烈之际,所以毫不犹豫地舔着她的手,狂摇尾巴。
她让富贵舔了三四下,才站起走到水井边,在满溢出来的水沟中洗干净了手,坐在桌上看着富贵。
周子秦见她去洗手,便说:“昨天厨娘把富贵狠狠洗了一通,身上应该没这么脏的。”
“嗯,我知道,”她随口应着,见周子秦还没吃完,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桌子上慢慢地画着,顺便理着自己的思绪,“对了,之前齐腾不是说要给你去沐善法师那里弄点净水好好净化你的镯子吗?后来有吗?”
“没有,哪有时间啊,我也想不到齐大哥会死得这么突然。”周子秦说着,一脸忧愁,“可怜我妹妹,还以为这回能嫁出去了,而且还是个各方面都相当不错的男人……没想到如今又没着落。”
黄梓瑕点头,在桌上继续慢慢画着。周子秦吃完了汤饼,见她还在画着,也不打扰她,只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她。
黄梓瑕被他看得尴尬,便将簪子c-h-a回头上,问:“我们走吧?”
周子秦点头,站起来问:“崇古,你以前……我是说没做宦官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有很多女子喜欢你?”
黄梓瑕淡淡地说:“没有啊,没有女子喜欢我。”
周子秦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那么……有很多男人喜欢?”
黄梓瑕给他一个“别胡思乱想”的眼神,径自起身走人。
齐腾的父母已经去世,家中虽有族人,却也都是旁支,又没什么势力,所以黄梓瑕和周子秦过去时,只看见几个远亲正在争夺东西,那理直气壮的架势,简直个个都已经把他家的东西视为囊中物了。
周子秦目瞪口呆,冲着场上众人大喊:“你们谁是管事的?快点出来一个,官府问话呢!”
那几人愣了一下,又都不约而同转过身去,继续麻利地收拾东西。
黄梓瑕走到天井正中,大声喝道:“你们都听着!齐腾此案非同小可,现官府已将家中所有物品一律封存。你们谁若带走一件,便是擅自侵吞官物,妨碍官府办案!轻则杖责,重则拘禁,你们谁敢妄动?”
几个人顿时被吓住了,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乖乖退到廊下,一边还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拿什么东西。
黄梓瑕又问:“管家呢?这边管事的人是谁?”
站在边门的一个同样摊着手的老头儿赶紧跑过来,点头哈腰道:“小人齐福,平日里管着这边内外事宜,见过两位官爷!”
“老人家,这边说话吧。”黄梓瑕说着,示意他与自己到旁边小厅去。
这边小厅布置得颇为别致,前面小小一座假山,假山下一泓碧水,山石上苔藓碧绿,栽种着一株丰美的桂花树。
齐福给他们斟茶之后,哀叹道:“我与齐判官也是远亲,去年他回乡见到我,知道我略通人情,又说自己担任判官之后,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因此便让我到这边来帮他打理事务。我过来一看,府中居然什么人都没有,就我们几个族中跟过来的人了。原来之前的管家手脚不干净,连同几个奴仆都已经被他赶走了。喏,前面那几个,都是我回族里后找的。”
周子秦问:“都是同族的,昨天人刚死,今天就分东西啊?”
齐福讪笑:“这个……反正齐判官也没近亲了,等族中其他人一来,还不是瓜分掉么……我们平时服侍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拿一点,那个,也是应该的么,嘿嘿……”
周子秦对他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无语了。
黄梓瑕又问:“齐判官在这边任职,平日不知多与什么人交往?”
“他日常忙碌,多在节度府中,回家住宿也是早出晚归。他年纪轻轻就是节度府判官,这么大的官可了得么?我们齐氏一族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么一个大官啊……”
黄梓瑕不屈不挠地将话题又拐了回来:“老人家,请你仔细想想,他素日交往的,除了节度府的人之外,还有谁呢?这事关乎齐判官一案是否能迅速找到真凶,请你一定要帮我们回忆一下。”
齐福这才仔细地思索,然后说:“判官常去沐善法师处谈论佛理,沐善法师也曾来过我们家中用膳,这个……算么?”
沐善法师。黄梓瑕记得这个名字。她便问:“原来齐判官喜好佛理?”
齐福有点迷糊,说:“这个我倒不知,我连沐善法师在哪个寺庙都不知道。”
黄梓瑕又问:“除了法师之外呢?”
齐福似乎确实不了解齐腾的日常交际,面露迟疑之色。
黄梓瑕只好再问:“有位叫禹宣的,不知老人家可有印象?”
齐福啊了一声,赶紧说:“有这么个人!还曾在这边短住过两三天,似乎是自杀,被齐判官救回来了。当时沐善法师也曾过来看过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他们三人在房中说话,齐判官把自己养鱼的那个瓷盏都摔了,还让禹少爷把他的鱼还给自己!”
鱼。黄梓瑕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点,立即问:“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