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轩抬起头,看她。
他眼里没有东西,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深沉的黑。
他忽然觉得,也许是时候告诉郑文轩真相了。
郑文轩一腔热血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着,可如果自己连未来能有多久都不告诉他,岂非是骗了他一个空中楼阁。林沛然知道自己怯懦且自私,但也实在不想剥夺郑文轩知情和选择的权利。愿不愿和这样他的拥有未来,应该是郑文轩自己来决定。
可他……这样的事,要他怎么开口……
林沛然的视线定格在自己的笔记上。
他翻着自己前面记下的东西,边看边读,然后被这仿佛黑历史公开处刑一般的文字羞得面红耳赤。
“早上也不用强迫自己早起了,多休息。我睡眠浅,你那动静藏不藏都没差,有什么禁忌及时告诉我。”
“……好。”
“如果我上班,随时可以打我电话,我24小时待机。”
“好。”
“无论怎样,好好道别,别留遗憾。”
所以他迈出楼栋的时候,不仅没有回头,步伐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样。他知道,身后厨房的小窗里,有两双眼睛正望着他的背影,等他停下来,看他们一眼。
他不敢看,因为这一眼若看了,就走不了了。
*
『2019年2月某日。
大概就是那句话,无情多笑痴情者,痴情多付无情人。
他难过不只是因为姚乐阳,有些他背负了太多太久的东西,在找到跟自己共鸣的同类的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想要冲出躯壳宣泄出来。
他没有立场责备姚乐阳,他自己也是一样,把什么都遮得严严实实,一肩挑不住也要硬挑。
可他们这样的人,也不是不会难过的,也不是多少辛苦和疼痛都能面不改色吃进肚子里。他们的“坚强”,无非是用“我很好”的假象伪装起来的脆弱。
还好,阳阳还能偷偷跟他委屈。
至于他自己……“委屈”本身,就是一种撒娇式的、可以被宠溺的情绪,已经决心独行的他,连可以委屈的对象都已没有。
第二十四章
林沛然那颗冷到冰封的心好像又开始跳了,像个过分陈旧的老蒸汽机,吭哧吭哧,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