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然呆愣着眨了眨眼,发现和它们夹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又丑又张扬跋扈的字,龙飞凤舞写着:
『给哥看家!』
硕大的感叹号,恨不能把整张纸都顶满。
姚乐阳说她脑子里像绑着个铅锤的时候,林沛然就害怕是这种结果,所以格外严肃提醒她一定要早点看病。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的担心化成真相,居然有这么让人揪心。
命运原来……是这样的东西吗?
这世上,难道真有命理之说?
林沛然会这么想,是因为他跟姚乐阳同一天生,他早上八点,姚乐阳下午五点。他们从小到大,住的是同样的小区,上的是一样的学校,学的是一样的东西,就连骨子里的执拗和倔都差不多……
同样的二十多岁,他们的脑子里,都多出了一个要命的东西。
每在那之后,林沛然又会长久地凝视手指上的戒指,一言不发,好像能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白玉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想跟林沛然说点什么,林沛然却抢在他前面开口:“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对还是不对……白玉,做人好难,我……不想做人了……”
白玉原本想说的话,于是就说不出来。
他陪着林沛然在阳台的瓷砖上席地坐下,跟他一起浸在夕阳的余晖里,想了想,说:
她很疯狂,但并不蠢笨。她知道郑文轩真想杀她。
她走走停停,然后在一家药店停下来。
她走了进去,买了大剂量的安眠药。
『你该死。』
她脑子里回荡着郑文轩的话。
林沛然背脊挺得笔直,全都忍着,用一种格外狠绝又残忍的语气,对他们说:“我不后悔。”
外婆什么都不记得,却知道死死扒着林沛然,对林爸凶道:“你打他干什么!你打他干什么!你别打然然!你敢打然然我就拿拐敲你!”
林妈妈急得都要哭出来,“你是不是出去几年跟外头的人学坏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你别乱学,你这……这么大的事,要是传出去……”
林爸语重心长,试图跟他讲道理:“你现在有对象是吗?你俩就算有感情,纯靠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去问问身边的长辈,哪个到了我们这年纪,还是靠着爱情在一起的?林沛然,你不能走弯路啊!”
哪还有什么对象,林沛然心里发苦。
他原本已经被控制住的肿瘤最近显得不太.安分,因此林沛然实在也没有那个j-i,ng力,分一点点给小小的绿萝。
在过去的十一个月里,他脑子里的肿瘤整体缩小了20,这让他误以为一切都有余地,以为他仍被世间眷顾。但真到了大限来临的时候,就会恍然发现,其实老天最喜欢跟人开玩笑,若不经意中了他的捉弄,堪破之时,只能回以苦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