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乱埋死人的s-hi泞在炎热的盛夏天气爆发出浓烈的恶臭,肖蛰仿若未闻指示一群宫人在地面上挖掘。章义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他死了,死的十分平静。
这场挖掘的闹剧持续了整整五天,但这片菖蒲地实在是太广阔了,把一个死人埋进这样的地方分明就像是把一只虾米放归大海,根本找不到。
肖蛰痛苦万分的坐在泥地里,他觉得简直无所适从。他花了很久才慢慢接受了吴仪死去的事实,但现在却连他的尸身在哪都找不到。吴仪将要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和其他下贱的宫人一起慢慢腐烂,他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皇上,出了大事了!”一个小侍从战战兢兢凑了过来:“聂将军……聂将军抗旨不尊,带着余下的旧部同赢凛同归于尽了……所有人都死了。”
肖蛰愣了愣,突然站起身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仿佛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
他想要的一切他都得到过。他杀了肖應祯,甚至一度攻占了梁国的屯粮之地敦弘,还遇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还能彼此倾心,何其有幸!
不过如今看来,这不过是老天爷一时兴起耍弄着他玩而已,给他的随时都能收回。
无论是当初如同探囊取物的敦弘……还是他无比依恋的情人。
肖蛰乘车回到晋豕都城时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同那个笑容温和的人身处一片金灿灿的葵花之中,吴仪站在高高的墙头上没办法下来,他一回手就将人轻轻巧巧的托了起来,放到地上,两个人在花海之中走了很久很久,越走越远……风轻云淡,花草生香。
车很快就在宫门口停下来了,小侍从撩起帘子轻声道:“皇上?皇上……到了。”
车内并没有人回答。
小侍从只得伸手推了推仍在闭目的肖蛰:“皇……啊!!!”
触手冰冷而坚硬,他一推,肖蛰就直挺挺的歪向了一侧,气息全无,身体早已经僵硬多时。
谁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燕国国君肖蛰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回宫的车上,享年三十二岁,死因不明,君主驾崩,举国大丧,权臣辅佐了肖家一个尚不足十岁的旁系幼子,这个孩子也是个争气的,后来就是他攻破了齐国的都城,这是后话自是不提。
这一场腥风血雨随着齐国国君病逝落幕,听闻病死之前念叨他在燕国还有一个儿子,如今是死是活尚且不知,但问他那儿子的名字却已经是记不得了。
齐君病死后,其余的几个公子争夺皇位,杀了许多皇族亲眷,连皇后都被逼投井自尽,齐国陷入了长达十年的内乱,堂堂大国竟十年无人能担当国主……
梁国和燕国战争也告一段落,梁国赢凛、赵毅、孙虎、醇于斯,燕国聂雨霖、宋青、钱盛都在战场上殒命,这一场战役牵涉甚广,双方都损失惨重,自此偃旗息鼓。
三年后,梁国朔方都城。
一众太医在皇上的寝殿外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皇上这回的病来势汹汹,再加上本来就气血两亏……”
“唉,能撑了这么久已经是造化了!”
“这几年通宵达旦的熬着,唉……那!那就是铁人也受不住啊!”
“谁说不是啊,这回岑神医从齐国急匆匆的赶回来,也不知能不能……唉。”
姬子峪倚在床边笑了笑,自己这还没急,外面站着的倒先受不了了。
未等姬子峪发话,一旁疹脉的岑肃先急了,对外面吼道:“不会看病的都滚远点!吵什么吵!”
“师兄,”姬子峪笑问:“如何?孤的病还有救吗?”
岑肃难受的捏了捏眉心,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你这个白痴……”
姬子峪的身子全靠药吊着,几年前除蛊虫时就用掉了大半血气,当时得知赢凛死了,从敦弘将人抬回来就不太好了,这几年他劳心劳力难有几晚安眠,身体早就被各种烈药给掏空了。能撑到这时已经是身边的人小心伺候得当,接下来根本就是无能为力了。
“我去给你开方子。”岑肃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打着哈哈出了门。
一到隔间他就哭出了声,姬子岫早在外间等候多时了,见他泣不成声也只能搂过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什么也说不出来。
岑肃出去之后,姬子峪就靠着枕头睡着了。
醒来时见左栗正在床沿边坐着仔仔细细的缝一件小孩子穿的小花袄,也没忍心出声打扰她。
左栗见他已经醒了笑道:“不再睡一会?”
姬子峪摇了摇头,伸手抹了抹小花袄上的料子,笑得很是温柔:“这是给小瑾的?”
“是啊,”左栗点点头:“小瑾还这么小就跟着你上朝批折子,生身父母也不在身边,实在是可怜……”
“小瑾以后是要担当大任的,姓董的去年辞了官算他识相,这三年来将朝中重新规制了一番颇有成效。”姬子峪顿了顿,看她缝的密密麻麻的针脚,歉疚地道:“这些年来,我……”
“我知道……”左栗打断他要说的话,笑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心里有那个人在,不过……就算我们徒有名分,也总归是夫妻,我心甘情愿。只是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在这里过得也并不好……”
“岑肃师兄今天来看过了,”姬子峪闭上双目,涩声道:“若是我就这么去了,你们孤儿寡母,可怎么过啊……”
“你放心吧……”左栗眼中含着泪花,笑着道:“你都这么过来了,我怎么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