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别数日,再见时你却什么都记不得了。”江忆安感叹着,忍不住替念稚拨去脸上的碎发。“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瞧你一直带着帽子,可是落下了疤?”
“恩,头上有个口子,但过去这么久了,已经慢慢长出头发了。二哥,我……你……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江忆安拉上了念稚,往更暗的地方走去,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等下我全都告诉你。”念稚随着他一同往里走,眼看着是越来越黑,心里竟有些害怕。她倒不怕硬碰硬,就怕对方笑里藏刀,可自己却一无所知。
念稚有意停下来,问道:“二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是我们从前的小秘密,不过现下你定是不记得了。别怕,虽然里面没有灯笼,但多少都有些光亮的,而且离你的住处又近,我们说完话你便可直接回屋了。”
又走了一会,江忆安便停下来,他扒出一条缝,领着念稚进去了。又过了一个像似拱门样的东西,便大约能见着些光亮了。江忆安轻车熟路地拉着念稚找了地方坐下来,说:“这一直没有人来,环境又还不错,咱们从前总会在这聊上一阵子。”
念稚实在不知这位从前的江小姐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什么好聊的,还找这么个隐秘的地方,要说他们俩之间没些事情的话,念稚都不相信。她问江忆安:“我们,从前都聊些什么?”
江忆安这才开始和念稚讲起他们的从前和江府所有的过往,他一直不停地说,念稚时而会插嘴问上一两句,不知不觉中已经讲了好久。江忆安抓起念稚的手,用手呵着气道说:“都怪我太着急,和你聊了这么久,瞧把你冻的。反正该讲的都讲完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我们有时间再说。”
“明天……二哥,明天我答应了甫仁和他出去玩儿,大概不能陪你来这了。”江忆安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自言自语道:“他这个惯不死心的。”
回到房里,念稚才知道屋子里有多暖和,方才那个地方四面透风,还呆坐了那么久,不冷也怪。
小月见念稚回来了,这才舒了口气,焦急地说:“小姐,您去哪了?这么晚还不回来都快担心死我了,我还不敢问别人,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没事儿,只是和二哥多聊了一会,但还要在他面前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着实累得很。”念稚坐下来喝了口热茶,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问:“怎的咱们屋子里没炭火盆子呢?”
“小姐在外面冻坏了吧,这炭火盆儿还有些时日才能用上呢,很少有人现下就拿出来用的。”念稚觉得奇怪,今儿她明明看见了有个小丫头端着个炭火盆儿。不过现下这些事都不重要,她让小月去打听消息,也不知结果怎么样,念稚问道:“小月,你出去时都打听到什么了?”
“别的倒没什么,不过都是私底下抱怨的话罢了。不过我方才听说,过几日要有个日本的官儿来江府做客,虽不知是个什么官儿,但江老爷重视的很,早早就叫人开始准备。”
“也就是说,在我回府之前,江府上下就知道过几日要有日本人来做客这事儿?”
小月点点头,说:“小姐是怀疑江老爷这个时候把您接回来,是和日本人有关?”
念稚心里也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江严是为日本人办事的,怎么说他的行动都必然要和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念稚颇为担心,说道:“怕就是怕这本就是个陷阱,但我们却一点察觉都没有。”
“小姐,我虽不知您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我想,既然佛爷相信您,您所做之事也必然有您的用意。只是我看佛爷着实挂念小姐,还望小姐不要伤到自己,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回张府去,谅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念稚知道小月是出于好心才说了这番话,但现下还想回到张府,恐怕是很难办到,起码在这个日本人到来之前,自己定不能大大方方地回去了。
“抱歉,把你卷进来了,你本该在张府安心过你的日子的。”念稚心里多有不忍,如若江家真的想对自己做点什么的,怕也不会饶了小月。
小月帮念稚又倒了杯茶,说道:“我们全府上下都知道佛爷是最恨日本人的了,我也知道外面不得安宁,早晚都要出事。我在府中既得佛爷照拂多年,又怎能不为佛爷做些事呢。小姐心思细腻,做事周全,跟在小姐身旁定会无事的。”
念稚拉着小月的手说道:“有你在真好,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完这里的事回张府的。早些睡吧,明儿还要和表哥出去玩,想必定会劳神的。”
一大早,念稚就吩咐小月拿着三件香云纱的旗袍和镯子去送给府上的三位姨太太。自己昨儿原是想和二姨太打听事的,没想半路出来个江忆安,把事情全都讲了个干净,倒也叫她省心了。
“怎么样,那三位都说了什么?”念稚见小月送东西回来,忙问道。
“二姨太高兴的不得了,三姨太收了礼也没别的反应,那个四姨太啊,连面都没见上,说是病的严重。”念稚想起自己撞车的那天,张启山也说她是个病歪歪的小姐,便笑着说:“早前我也是个病歪歪的人呢,多亏了日后在张府养着,这才好起来的。”念稚又想起来什么,对小月说:“对了,你和那些个丫头们说话的时候要注意些,可别说漏了嘴。她们都是无事嚼舌根的人,千万要小心。”
柳甫仁来的时候念稚正想着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