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俞早与聂远风守在外头多时,这会儿见房门忽地大开,释空抱着自家少爷缓缓走出来,一时间两人均错愕在原地。
何修窝在释空怀里,被两人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怪不好意思的,奈何这和尚怀里实在舒服,像个火炉似的温暖熨帖。他又本就是个畏寒的,自然挂在这人脖子上不肯放了。
想了想,厚着脸皮埋他颈窝小声道:”我腿脚不便,劳烦了。”
释空唇角微勾:”无妨。”
那目瞪口呆的两人:……
释空见到聂远风后,神色并未有何异样,缓步从容走至那魁梧大汉跟前,微微颔首道:“远风,我欲速回普光寺,还得劳烦你备车。”
聂远风这才不自在地将目光从释空怀里那人身上挪开,“庆俞昨夜托我接应行动不便的何小少爷时,便早有准备,如今马车就在何府外不远处。”
顿了顿,想起了来时发现的横亘在门外早已僵硬的家奴尸体,虽已掩埋,仍心有顾虑。催促道:“此地确实不宜久留,我方才发了信号通知其他弟兄引开追捕您的狱卒衙役,不若即刻启程返京。”
释空点点头,乌邑县至京城普光寺再快也需二日路程,途中,他这副身体随时可能生变,自然越早出发越好。
打定主意,四人径直往府外马车奔去。可谁知,冥冥之中似有天注定,他们一行人竟迎面遇上了遍寻释空未果、无奈之下只得返回府中从长计议的苏忆锦!
那苏忆锦一眼便见到了释空,大喜之下唤了句“殷黎”,却在见到他怀里抱着何修之时,陡然变了脸色,电光火石间,抽出腰间软鞭怒不可遏地甩了过去。
释空腾身躲开,抱着何修轻巧落地,眸色深沉了几分。
苏忆锦那鞭子一旦抽不到人,就越发气急败坏。何修冷眼看着,还没嘲讽几句,便见庆俞红了眼冲聂远风状告道:“聂大哥,就是这个坏女人迷了老爷心窍,挑断少爷脚筋,还害得释空大师下了狱!”
那聂远风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当即跳出来空手接住苏忆锦的鞭子,将她整个人摔出老远。
苏忆锦自然是打不过这皇宫里出来的一等一的暗卫,被聂远风掐着脖子提起来的时候,便对上他的眼施了魅术,释空早知她会有如此,一点罡气自指中弹出,点在聂远风后颈封住了他的灵台。随后闭上眼,口中默诵大悲咒,神识渐渐抽离,于聂远风灵台之中化为一尊金身佛像。
霎时,聂远风眼中猛地射出一道金光来,直刺苏忆锦瞳孔。苏忆锦始料未及,凄厉地惨叫一声,眼底缓缓流出黑色液体来,似是泪水实则非也,邪门得很。
不过她一双眸虽痛得厉害,却还没瞎,隐约见到聂远风夺过她手中软鞭,稍稍一用力,将其四分五裂开来,其中一段细细的鞭尾在内力作用下划过她细嫩的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何修见了,不由心惊。
倒不是为这聂远风对付苏忆锦的手段,而是因着那鞭痕的位置,形状与自己初见苏忆锦时被她在右颊上弄出的伤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释空,对方闭着眼,但向来无波无澜的容颜此时竟隐约有几许戾气,沉浮未散。
心里,陡然涌现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释空睁开的眼的同时,聂远风身形晃了一晃。
庆俞瞧着地上的苏忆锦,虽颇为解气,但见聂远风面色凝重、浓眉紧蹙,周身戾气大涨,也不敢再上去蹭他,原地乖乖站着。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唯有苏忆锦的低泣。
”走吧。”释空结实的手臂微微揽紧怀中人。
何修抬首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眉间一点黑气将消未消,不似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
聂远风随后跟上,他本就是个暗卫,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譬如,为何原该在狱中的释空会浑身出现在何家少爷床上?为何他方才意识尽失之时毁了苏忆锦容貌?
心中已有猜测,却不敢深想。
可就此时,却听地上那趴着的苏忆锦,哑着嗓子道:”殷离,你可是忘了身上那欲蛊!”
”你说什么?!”聂远风闻言,脚步霎时顿住,返身提起地上女子大惊失色道,”你给他种了欲蛊?”
何修从他话里听出了点意思:”你听说过欲蛊?”
想了想,又问:”那你可知这蛊可有解法?”
聂远风点头,嫌恶而憎恨地瞪着苏忆锦,道:”这欲蛊传自苗疆,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它寄于人体之中,每夜子时开始作祟,若不得满足便撕咬你的骨肉,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解法……”犹疑片刻,才踌躇道,”若与那血饲蛊虫之主交合,恐可得解,若非是伺主,交合只可压制几日。此外,蛊虫与伺主相通,感应伺主离得越远,发作越烈中蛊之人越是压制那欲念,痛楚越深。”
何修:……
行,女主,你行。
”那怎么办?”何修烦躁地问。
释空道:”不必理会,我们尽快启程即可。”
却是聂远风难得提了反对意见:”我看还是带上这妖女为好,您身子本就虚乏,禁不起连夜折腾,带着她多少没那么糟罪。”
何修没说话,他看到苏忆锦冲着自己冷笑,像是在挑衅,选择性地无视了。
庆俞反对,但是无效。
聂远风转而去问何修的意见,何修能怎么说,同意呗。既然女主存心找虐,那就别怪他到时候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