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皱起眉,稍稍犹豫,还是继续跟了上去。
在路的尽头,陈兵发现罗零一进了洗手间,一直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不知何意地勾起嘴角,疲惫地笑了笑。
这么久了,相信人对他来说已经变得非常困难,而对放在心上的人要求就更高,他已经经不起任何人的背叛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为免被上厕所回来的罗零一看见寒了她的心,陈兵便先回去了。路过关押周森那个房间时,他开门看了看,周森仍然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小弟也没给他换衣服。一身湿衣服穿到现在,还躺在地面上,再健康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么折腾,恐怕明日一早周森就得发烧。
他关门的时候,刚才离开的小弟回来了,手里端着杯水,见到他立刻道歉说: “兵哥,我就走开了一会儿,去倒杯水。”
陈兵淡淡地说: “没关系。时间也不早了,他现在也逃不出去,看好周围就行,不用特别守着他。”
小弟闻言松了口气,点头应下,去门口和其他人一起守着了。
这个时间,附近的风吹草动比屋子里那个人重要。
罗零一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才出来,她一直在里面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会儿嘴角勾起了笑容。等外面没了动静,她才轻轻开门出来,一步步走回去,然后停在关着周森的房门口,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关好门,回过身,她立刻上前将周森扶起来,手摸到一片潮湿,那些杂种并没给他换衣服。
“周森,你醒醒!你怎么样?”她颤抖着将他扶起来,从衣服里侧掏出一把枪,塞到他后腰上,用外套盖住,低声说, “明天早上随机应变,不要再待在这里。”
她说话的速度太快,周森朦胧地醒过来,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点头笑了:“我还以为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呢!”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还以为之前那些事刚刚发生。
罗零一扯开嘴角,笑得有些苍凉: “我也以为你那时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周森恍惚了一下,就着她的手站起来,感觉到身后多了个东西。他扯起嘴角,低沉地说: “我不会自己走的,要走,就一定带你一起走! ”
罗零一看着他,紧蹙眉头说: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不知道可以拖他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听我的,有机会就赶紧走,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她非常着急,说完就放开他朝门边走。出去之前,她终究还是回了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 “离开之后不要再冒这样的险。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就会活得好好的。”
她说完就出去了,声音一直都很低,没有惊动任何人。
周森站在空旷的屋子里,想起她最后的那个眼神。
她走得那么匆忙,他甚至没有机会告诉她:你怀孕了,我很高兴,好像重生了一样。
周森闭了闭眼睛,身上可以用的东西都已经被收走了,浑身上下除了衣服就只剩下刚才她给的那把枪,她从哪里弄来的枪
看来,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得在陈兵察觉之前想办法离开,而且是带着罗零一离开。
吴放他们已经开始靠近陈兵的窝点,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
陈兵非常小心,几乎不使用任何无线电设备,他也不需要上网,唯一有用的就是电话,可现在他也不打电话。
夜深人静时,他会休息。小弟们在门口打牌,守着这栋竹楼,也用不到电话。
陈珊无从搜索这边的讯号,这下,不靠人力都不行了。
吴放思索了片刻,沉声说: “这样,我们分头行动,陈珊跟着我。一旦发现疑似目标,你们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具体方位,再由陈珊将讯号发到你们每个人的耳机里。”
众人应下,调试了设备,开始分头行动。
陈珊合上电脑屏幕,心跳如雷地跟着吴放前进,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一点点周森的心情。她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而他是十年来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精神上要二十四小时保持着高度戒备,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始终不是个平凡的人。
“往这边走! ”吴放似乎发现了什么,拉住陈珊的衣袖。陈珊立刻跟上去,她也看见了光影。
很细微的光影,不是灯,好像是烟头发出来的。现在夜已经很深了,除了月光,找不到任何亮光,那一丁点光芒就变得特别明显。
吴放屏住呼吸,顺手捂住陈珊的嘴巴。陈珊皱皱眉,拉下他的手,自己捂住了嘴。吴放瞥了她一眼,她指了指他的手。吴放一看,哦,全是土。
吴放有点尴尬地甩了甩手,继续查看前方情况。灌木丛后有个半人高的出口,从遮掩不怎么严实的植被处望出去,可以瞧见有几个人在那儿走动。好几个人都在抽烟,也不睡觉,看守着一栋竹楼,面积不小。
竹楼前种着一片植物,哪怕只看见模糊的影子,吴放也知道那是什么——罂粟,害人的罪魁祸首,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找到了,马上发讯号给所有人!这应该就是陈兵的窝点,那几个人我见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一旦那些人察觉到他们在这儿,他会立刻带着陈珊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上前线了,这次也是力排众议上来的。领导更希望他在后面布控,但他就是不放心也不甘心,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陈珊和周森的话给刺激到了。
陈珊为难地说: “我得退后,一旦打开电脑肯定会有光,虽然我已经把屏幕的光调得很暗了,但还是有可能会被他们察觉。”
吴放立刻说: “我们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