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出院的几天,周森的脾气忽然变得不太好,喜怒无常,很少理会她,好像她做什么他都看不太顺眼。虽然他不会开口责怪,但他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罗零一变得非常小心,总担心又做错什么惹他不高兴。,她越是这种样子,周森好像就越不高兴。他的脸色总是很难看,在临近出院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
起因是她问他,马上可以出院了,要不要回去看看他父母。这一个问题,让周森多日来的沉默有了一个爆发的出口。
“零一,你不是个笨蛋,为什么总问一些很笨的问题? ”他站在窗前,身上是雪白的衬衣和黑色西裤。他回过头,目光如剑一样,直穿过她的心口:“即便我不做卧底了,但以我现在的身份,你觉得我能回去吗?你这个时候问我这个问题,是想让我害死他们吗?”
罗零一焦急地否认:“不是的,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了! ”他皱着眉,像十分烦躁一样,“你只会让我不舒服、让我难受! ”
她闻言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周森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你只会让我不舒服,让我难受! ”
罗零一没有说话,她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
周森挑起眉: “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挽留。”
“如果我不走呢? ”她冷静地分析说, “如果你是担心我跟在你身边会出事,大可不必用这种方法赶我走。”
周森露出嘲讽的表情: “你想太多了。如果你不想走,那就继续跟着我。”
他说完就拿了外套出去了,脸上的表情始终不好看。罗零一忽然就有点拿不准了,难不成他不是那个意思?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确是看她哪里都不顺眼,她只当是他恢复了身份后有些不适应,也没往心里去。方才又以为他是怕自己出事,所以才赶她走。可他这样的反应,好像又不是那个意思......
心里拿不定主意,罗零一便跟着他出了院。他今天出院,吴放他们是知道的,都在楼下迎接他。见到他们走出来,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整齐划一地敬了礼。罗零一停住脚步,和周森保持着一定距离。周森回望着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同事,恍如隔世。
“周警官,欢迎回来! ”吴放展颜一笑,朝周森伸出手,这是一个欢迎仪式,虽然简单,却不简陋。
周森心情复杂地伸出手,和他交握在一起。他肩上披着西装外套,空着的手接过吴放递过来的警官证,打开后看着上面熟悉的面孔,十年前的种种浮现在脑海中。
他曾经意气风发,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直到被人报复,害死了怀孕的妻子。那之后,他沉沦过一段时间,停职反省,买醉酗酒......曾经的种种,像警钟一样敲响,让人不敢忘记。
“谢谢。”他抿唇道谢,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女孩,最近,他已经伤害到她了。
“我送你回去休息。单位给你安排了住处,你暂时住在那里,比较安全。”吴放打开车门。
周森自然不会拒绝,他跨上车,不得不去看站在原地的罗零一。
她没有上前,也没上车的意思,甚至非常平静地说: “你们开车小心点。”
吴放迟疑了一下,见周森没让她上车的意思,多少猜到两人可能有什么问题。他不便多言,点了头便关上车门。周森最后看了她一眼,在关上车门之前收回了视线。
一扇门,好像将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该去哪儿呢,回到原来住的地方吗?罗零一总觉得不该回去,有点危险。
她一点都不想给周森添麻烦,她已经有点摸不准他到底愿不愿意替她解决麻烦了。
罗零一正在苦恼着自己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辆旧警车开过来,停在她面前。驾驶座下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朝她一笑: “你好,我是林清,吴警官让我来送你回家的。”
原来是吴放安排的,罗零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有点失落,却在意料之中。
很奇怪的,在一切结束之前,他们的感情还那么深厚;等一切都暂时告一段落了,他们的关系反而陷入了僵局。更微妙的是,双方似乎都接受了这个结果。
罗零一上了车,林清给吴放回了电话, 表示已经接到了人,正送对方回去。
林清都没问她住在哪里,只一味地开车,似乎知道地址。罗零一有点头疼,也就没问,只闭起眼按着额角,不停运转的大脑终于得到了休息。
吴放挂断电话就转头对周森说: “安排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周森点点头”
吴放笑着说: “跟我住一个小区,就在我对面,谁来我都知道。这下你安心了吧? ”
周森轻嗤一声: “说得好像你二十四小时在家一样!”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吴放因为这个案子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住在他家对面又有什么安全的?
吴放提出了一点: “那个小区虽然不高档,但可是公安局家属楼,住的不是警察就是警察家属,傻子才会在那里生事儿!就算抛开这些不谈,我不在家,你嫂子不是在家吗?”
周森这才放心一点。吴放的妻子黎宁是柔道教练,吴放平时不回家,她就在家里教学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身手也不错。
“你和小罗怎么说的?”吴放有点好奇, “她肯定不愿意离开江城吧?人家也的确有选择留下来的权利,不能因为咱们,就没了人权。”
周森讽刺地笑笑:“你现在倒是明白事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