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遇宣今日最大自然他先,他拿着酒樽似是诚心祈祷些什么,而后奋力一掷,青铜樽落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却“哗啦啦”作响滚落了下来,他略有些失望。
朝遇安将手中的酒樽递给红绣,示意她投掷。
红绣抬手接了过来,稍作踌躇,而后也许下什么心愿,往郁仪楼的楼顶由下往上微微使力一抛,竟卡在垂兽那处没有落下来,她咯咯直笑很是得意。
“倒是生了双巧手。”喻潇瞟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在后宫多年,手上功夫做的真不少。”
红绣总觉得他在冷嘲自己,便道:“我手上的功夫哪及侯爷嘴上功夫好。”说着往后退了两步,站在朝遇安身侧,有种仰仗的意味。
喻潇的嘴角立即沉了下来,紧抿着双唇,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旋即从茶盘上取了只酒樽,几乎是用砸的,竟是将楼檐挑角砸出个豁口来,那种刺耳的声响,仿若下一刻就能飞溅到自己身上,红绣下意识地往后躲,朝遇安在她身边,悄悄伸过手来与她的手相扣,红绣微微一挣,他却握的更紧。
因着黑夜掩护,靠站在一起手牵着谁也看不见。
楼下却传来一些异响,一队侍卫由扶梯疾步而上,以为是有刺客,待他们见到飞来桥上的几人,立即跪于地上请安。大昭除了皇帝,最尊贵的五个人都在这,难得能凑到一起。
朝遇宣终是没了兴致,说了声:“散了吧,传肩舆,各回各宫。”
喻潇觉得自己方才很是失礼,于是自嘲道:“酒吃多了,竟耍了性子。”而后独自一人往结邻楼那边走去,边走边阴阳怪气道,“说什么留下舞衣裳,被西风吹散旧时香。我委实怕宫车再过青苔巷,猛到椒房,那一会想菱花镜里妆,fēng_liú相,兜的又横心上。看今日昭君出塞,几时似苏武还乡……”与方才的唱曲简直是天壤之别。
凉玉忽而喃喃道:“草已添黄,兔早迎霜。犬褪得毛苍,人搠起缨枪,马负着行装,车运着糇粮,打猎起围场。他、他、他,伤心辞汉主;我、我、我,携手上河梁。他部从入穷荒;我銮舆返咸阳。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蜇;泣寒蜇,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她心底徒然生出一丝悲伤感,像黑夜吞噬了所有的烛光,变得再也找不到希望。
一个不是王昭君,另一个更不是刘奭,在这长安最高重楼之下,被困住不能自已的岂止只是凉玉一人。
第三十八章 ·算计
不知楚国长公主同皇帝说了什么,皇帝答应换过栖凤阁的守卫,全数换为她带来的女侍卫。
虽然红绣已有更换守卫的打算,面上却是拒绝的,皇帝出于中和考虑,决定白日里由原来的守卫负责栖凤阁的安全,晚上则换做女守卫,名单则让红绣自行选择,旁的不说,阿未定是要留下来的,其余十一人交由他挑选,后来阿未也不偏私,以拳脚功夫决定去留,让人心服口服。
皇帝又将宗人府拟上来的字给她看,皆为带阳字的封号,红绣估摸着是要封古麟一个城公主头衔,便细心瞅着:“襄阳不错,德阳也大气。”却想到古麟的举动,怎么担当“德”字,到底只是个城县地名的公主封号,又不是给后宫妃嫔的,不用考虑的那么周详。
不过第二日早朝时,封号却是给红绣的,全称为德阳郡主,郡主也有等级之分:城郡主尊于县郡主,而封号以“阳”冠字封为城郡主头衔的,最为尊贵。
红绣还在品咂那份殊荣,喻轻舟竟递上折子欲辞官还乡,令朝堂一片哗然。
皇帝倒是没有拒绝他还乡的请求,辞官却是不允的,封他为徽州巡抚,在交接妥当后于翌月前往宣城就任。喻潇则从少师擢升为太师,爵位更是由“侯”晋成“公”,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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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天是越来越热,栖凤阁撤了绸布帘,全换做珠帘,园中的凤凰花也打了花骨朵,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的事,凤凰树边被人架了座铁木秋千,红绣很是受用,每次从宣政殿回来都会在那坐一会子,仿若将所有的烦恼全数挥去。
红绣正靠着秋千打盹,凉玉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乖乖地站在一边等着。
王珺轻轻咳嗽一声,红绣微微睁眼看到了她,身边竟是一个宫女都没带,便稍稍示意,宫人自然全回了栖凤阁。
凉玉这才有些扭捏道:“母妃去了景阳殿与哥哥用午膳,一时半刻回不来,姐姐可否带我出宫。”她央求着红绣,“就一会儿,好不好?”
红绣朝服金冠还未换,低头思虑一番后说:“只坐马舆在皇宫门前转一会便回来,可好?”想自己第一次出宫只是看到外面的高阁楼台心中也是很雀跃的。
凉玉兴奋地点了点头:“我需要换身衣裳么?”
红绣淡淡道:“不用了,我们只在外头转转,还会回来用午膳的。”
阿未驾着车行到望仙门,刚递了腰牌,却被将要出宫的古麟看到,自然不会轻易绕过他,上来就是一通胡搅蛮缠。
红绣撩开帷裳,将御侍令挂在手指上,冷冷道:“本官要出宫。”
古麟有些傻眼,城门守兵立即恭敬地放行。
凉玉靠在引枕上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想和古麟打个照面,直到上了朱雀大街,她才松了口气:“终是出了宫。”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