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蓉蓉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嘴角一翘:“哪来的团子竟然会说话,小声点,粉都撒了一地。”
罗娟掐腰道:“风一吹就倒的好意思说话?”
贺蓉蓉笑道:“比不过你,即便龙挂打你眼前经过,你都不带打颤的。”
罗娟横眉怒眼,指着贺蓉蓉的鼻子就要骂,红绣站到中间两边护着:“都少说两句,叫赵学士来看到不好。”
贺蓉蓉不屑同她争执,坐在绣墩上理了理裙膝。
罗娟气鼓鼓地坐到一边,不再回嘴,可越生闷气越不舒坦,转而一副抹眼泪的样子。
贺蓉蓉点了点方桌,讽刺道:“要哭,冲外面的侯爷那哭去,说不定人家侯爷见着心疼了,你跟着就发达了,选什么御侍啊,做夫人了都。”
罗娟一拍桌子,嚷嚷道:“别以为我没看见,昨夜你在太液池与人私会,真是恬不知耻。”
贺蓉蓉脸色一沉:“嘴巴放干净些,若敢胡诌瞎编的,仔细自己的好日子到了头。”
罗娟昂着头道:“怎的?还想杀我灭口,你有那个本事么?我已经跟司正大人说了,但凡把事情闹大,不知道谁好日子到头了!”罗娟其实并无十分把握,昨夜她只是看见贺蓉蓉孤身一人出了围房,便跟在其身后,还没到太液池人就已跟丢了,而她也未真的告知江司正,仅仅虚张声势而已。
喻潇这时走了进来:“你们还挺热闹的。”而后看着红绣招了招手,“就你过来,告诉本官你们在争执什么。”说着,退回了正厅的窗棱边。
红绣低着头跨过月门走到他跟前,还未开口,喻潇随手推开了雕花木窗,声音极低地问:“你做御侍备选,靖王知晓么?”
红绣垂眸道:“奴婢自己的事,不需要支会他人。”
喻潇挑眉笑道:“那表哥便是不知咯?”
红绣福了福身子,提高声音道:“奴婢们不懂规矩,叫侯爷笑话了。”
喻潇轻笑一声:“口是心非。”
红绣还是低着头:“奴婢不敢。”
赵学士正好进了正厅,不明就里,拱着手问发生何事。
喻潇抚了抚窗棱,纤尘不染,他思考半晌才说:“此女官目无尊长,对本官几番出言不逊,赵学士,这样的人怎能胜任御侍?不如将她剔除罢。”
红绣目瞪口呆,连忙跪了下来:“侯爷恕罪,奴婢前几次不知您的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还望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婢。”
喻潇面带微笑,轻嘲道:“啊,本官记得上一次,你知晓本官身份的时候,还说过什么来着?本官忘记了,要不你提醒本官?”
红绣只觉得无地自容,内心挣扎一番,终是妥协了:“奴婢甘愿受罚。”
赵学士在一旁捏了捏山羊胡子,没有就事论事,只道:“侯爷,那画还是找人搬回麟德殿吧,劳侯爷费心了。”
喻潇又看了红绣一眼:“好好做你的六局女官,别什么热闹都瞎凑。”他意有所指,转身离去。
红绣跪在地上没起来,不想起来,她不甘心,更觉得欲哭无泪。
赵学士瞅着她道:“侯爷走了,你且起来吧。”
红绣想到那日跪在仙居殿苑墙,绿珠踹了她一脚,好在后来朝遇安经过替她解围。这次,怕是谁都帮不了她了,便轻轻地说:“谢大人,奴婢告退。”说着缓缓起身,准备回司衣房。
赵学士忽道:“侯爷说他的,本官可没答应。”
红绣一愣。
赵学士又道:“御侍讲的就是不卑不亢,日后若是皇子有错,无人敢言,便是要由御侍带头弹劾,你只不过顶撞个侯爷而已,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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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自认为一路有贵人相伴,多亏了王珺的福包。
临到傍晚回到围房,有个护卫模样的人递给她一封火漆信函,空白的连个署名都没留。
拿到房间点了蜡烛,烤化红漆,里面只有一张撒金粉笺,写了一行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红绣心尖打着颤,那字迹行云流水般,一看便知是谁写的。
红绣坐在妆台前打开妆奁,包银梨花木妆奁分三层,原本的手镯、戒指耳环、发钗步摇分类收着,前几日被她空出最后一层,只放了根昆仑玉簪,她拿出来轻抚一番,权当睹物思人。
她先将今日收到的纸笺平铺在底层,又取出那日放在书中夹的那张,一并整齐的放进去,最后才将玉簪摆在上面。
王珺从外面回来,往红绣的房里看了一眼,问她:“今日也是一切安好?”
红绣一惊,下意识地将妆奁的小抽屉推回去,回过头来顿了顿才说:“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王珺站在原地,问:“有话同我说?”
红绣抿着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