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珍娘现在的样子!”秦楦插了一句,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冯子睿,没有放过他眼里稍纵即逝的痛苦。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冯子睿提筷挟了一块蛋皮裹着鱼肉和猪五花虾蓉的卷鲜,到了京城便叫做蟠龙菜,是客人必点的名菜,他细嚼慢咽后郁郁道:“古法都往里放草鱼肉,我宁远斋独出心裁换成了鲈鱼,口感就更带弹性一点,这小小一个变动她试了五六次后才定,然后让厨子去改菜谱,她做事一向仔细周到,不放过一丝可以做得更好的机会,这样时时操劳,简直可说是呕心沥血,就算是个铁人也撑不了多久,哪会不早殇呢?
……这么多年不见,秦老爷突然过来所为何事?”
看着低着头缅怀着年少时爱慕之人的冯子睿,秦楦竟也觉得有点难开口,但他又岂是半途而废的人。
“每年二月初,大掌柜都会转四五次账面到隆恒票号秘柜一笔银子,请问是谁让您这么做的?来取那笔银子的人又是谁?”
冯子睿愕然,筷子碰翻了酒杯,满满一杯酒翻倒下来,立刻晕湿了桌布又一滴滴由快渐慢落在木地板上,三人静坐着仿佛就在听水滴的声音。
他白着脸厉声道:“你莫要信口雌黄!我宁远斋的账面干干净净决不会有这种问题!”
秦楦不紧不慢道:“沈府里老太太出面在盘点闺宁留下的东西,你可知道?”
冯子睿面部依旧紧绷,“自然知道,我宁远斋不是已经盘点完毕了么?”
“是啊,就是在查账时被我的账房看出了蛛丝马迹,一直查到了隆恒那里,不过,银子被谁取走了却怎么也查不出来,这才上门来请教的。”
秦楦挟了一片在油里炸至金黄又浇上汁蒸酥了肚片到嘴里,闭着眼品尝它的复合的美味,又说:“你不要有顾虑,这事只有我和珍娘知道,我们只想问问,是不是闺宁让你这么做的?银子去了哪里,又给了谁?”
冯子睿的眼神带着刀锋,正欲说什么,门外伙计轻轻的敲门:“上菜了,老爷!”
“进来!”秦楦恍若无事的说。
沈荞的乳酪燕窝金瓜盅和梅香鹅掌来了,光看餐具就够让人惊艳的,金瓜盅放在琉璃盏里,下面托着八瓣的莲花镀金盘,整个菜品像在发光似的,更不要说乳酪的甜香令人心醉了;鹅掌也极为用心,不但用艳丽的杨梅汁浸泡,还有淡淡的梅花香,入口却又是鲜香沁舌久久难忘。
沈荞并不贪口舌之欲,却还是被吸引了。
冯子睿看她还是柔和的,“没吃过吧,趁热吃,这两道菜当时新做出来时,原本还想送到望霞阁去给她尝尝,只可惜她没有等到……”
他再看向秦楦时,目光就冷了下去。
“我宁远斋的账目没有问题,不存在那笔去路不明的银子,谁查出我账面有问题的,你就去问谁好了!……若是东家太太不放心,大可再来查一次!我恭候就是!”
秦楦苦笑,他也都猜到了,冯子睿耿直倔强是个一根筋的家伙,怎么可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撬开了嘴巴,他当然不可能把这事告诉小秦氏,而且他也知道,凭着冯子睿多年在京城同大商户之间的经营脉络,一定有本事掩盖这笔银子的帐路,他也找不到在件种事情上比他更厉害的人,除非妹妹转世!
妹妹若是还在该有多好啊!
“子睿!我不是来逼问你的,是来求救的!我不是对那笔银子感兴趣,只是想知道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甚至,我也不是关心它做什么用的,只想知道它的用处与我关心的那件事有没有关系,子睿,请你告诉我,是不是闺宁要你转的银子?她为什么要花这笔钱?”
秦楦总有办法让人感到他的诚意,沈荞会为他感动,冯子睿会为他动摇。
但是,他还是摇头道:“我再说一遍,没有你说的那笔银子,所有账面上的往来都有正当的用处,我宁远斋不会莫名其妙白送银子给任何人!”
秦楦叹息道:“子睿!你若坚持不说,我只能想办法换掉你这个大掌柜了!”
冯子睿慢慢站起来,看向他的眼里有恨有怨有骄傲,“秦楦,你若执意如此,我冯子睿也不怕,我留在这里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我苦苦守着对闺宁的承诺几次几乎都不想再撑下去!
二太太早就想换大掌柜,十五间铺子已经换了十间,若不是二掌柜、跑堂、厨师和伙计们齐齐反对连着造了七日的反,我也早就被换掉了!……这么多年我连家都没有,吃住都在铺子里,说是为了生意全心全意一点都不过份,我对得起她我问心无愧!……让我走,我就走!
第114节玲珑少年
“不过,我一走,只怕半个宁远斋都会跟随我,我到哪里,哪里就是宁远斋,你可相信?”
秦楦只好闭嘴,无欲则刚真是颠簸不破的正理儿!换句老话就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这个冯子睿还真是个硬骨头。
冯子睿大掌柜脑子精明、眼光好、做事拼、心也公平,御下也有手段,他的名头在京城商铺里就算不是泰山北斗,也算是明灯和领军人物。
他若真离开宁远斋,宁远斋大概也就走到头了。
秦楦当然不是心疼一个铺子,但那样对自己也没有一点好处,那笔银子若是维系着一层重要的关系,一旦断了供养可能就再也连不上了。
怎么办呢?这粒响当当的铜豌豆。
这时沈荞忽然说话了。
“冯掌柜,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