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忽然间,他想起了最重要的问题:“那朝政呢?”因为急促,声音不免带了几分责问。
阿娇浑不在意这个,含着笑答道:“陛下已全权交付给本宫,本宫虽然一知半解,但朝中能臣想必能尽力分忧。”
她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动人无比。
落到田蚡眼中却是格外地刺眼,皇后代理朝政,牝鸡司晨!这不是胡来嘛!([m.23dshu.win 爱上读书网]。)
☆、第一百零八章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转眼间,刘彻就走了半月有余。
虽说刘彻是临时起意去的黄河巡视,阿娇还对朝政一知半解,但好在既有一班信得过的老臣镇场,二来阿娇也很乐意于像从前刘彻那样遇着稍微重要一点的事,总去长信宫中打个转给王太后过目,既然无意染指,叫王太后安心一点又何尝不可呢?
王太后或许或多或少地知道了田蚡罢相和她脱不开干系,最近事无巨细总要问过才算。但或许是理连自己也说不服,或许是留待日后找补,总算面上是相安无事的。所以半月时光过的平淡极了,今天阿娇刚收到刘彻写回来的帛书。
既表扬了窦婴的当机立断,及时控制住了灾情,又对黄河十六郡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流离失所的惨象痛心疾首,决心加大朝廷的救援力度。
而原定历史上天子对黄河水利的巡视要等到元封二年。
一朝穿越重生后,大抵总会有那么几天热血想要凭借自己的先知能力改变世界,但事实是平庸就是平庸,其实并并不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优势。
在思维在实际动手方面,古人称得上叫人惊艳。反倒是现代人,依赖科技发展久了,反而退化许多。
阿娇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前世的所见所闻照搬到现在来,政策同生产力严重脱节,就是异想天开,就是祸国殃民。但在其位谋其政,这二十几年来所吃所用都是百姓供养,于黄河水利能提前一点历史应该不能变成坏事吧?
她站在窗前,合上帛书。望着轻盈翻飞的雨丝一点点细致地洗净竹叶上的嫩绿,蜕出深绿来,静谧的天地间被淡淡升起的迷蒙轻烟氤氲着一卷江南烟雨水墨画,心也静下来。
极目远眺,宫阙重重,未知穷尽。
阿娇深深呼吸了一口雨时自然清新的空气,坐回琴前。指若葱根的手在琴弦摇曳轻舞,如鱼得水。金兽香炉中,沉水香和着碗莲清淡的香味充盈着宫室。
清脆嘹亮的古筝滚指连重奏法起头,恍似鼓声的咚咚声由慢渐快。琴声袅袅娜娜,悠扬婉转。细细听下去,眼前一现春光夕阳中的细碎光影下的湖面。湖畔,树下婆娑深影里,红的白的粉的黄的花热热闹闹地开着。
轻风似梦,星疏月朗,湖波荡漾间波光轻泛涟漪。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琴间一弯月,锁住春光,锁不住时光。
这只怕是最后一次在椒房殿弹《春江花月夜》了,可惜刘彻再也听不到了。他回来时,她已经离开这金丝鸟笼一般的椒房殿,离开这伤心地了。
一曲终了,她却没有停手之意。琴音轻柔一转,飘逸的泛音开头,如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之境。是《沧海文学网水云》,为了答刘彻投之以木瓜的琼瑶之曲。
曲是人变,再也不是当时心境。
一曲又一曲,她丝毫不觉得累,酣畅淋漓地一直弹着。
等到晚上沐浴出来后,海棠服侍她穿衣服时自然一眼就发现阿娇叫琴弦割的微红的双手。她叹息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
及至阿娇进了寝殿,海棠拿进一瓶药油,轻轻地给阿娇擦上,又耐心揉了一刻,等药效开始挥发才停下手。
寂静深殿中,灯花炸开之声放大,叫人心神一颤。
海棠收起药油,迎上阿娇略含垂询的眼光,含着悲切欣慰微微点了点头。
阿娇这才看见她眸中水光泛动,心头微酸,对她一笑,轻声说:“去吧,今夜殿中不必叫人为我守夜,我想一个人待一夜。”
海棠轻轻颔首,缓步退了下去。
阿娇又枯坐了片刻,才起身推开窗,就着夜风习习坐在窗旁。
黑,浓墨重彩的黑,漫无边际的黑。
今夜,半点星光也无。
但,却真是一个好时机。
月黑风高杀人夜,古刹寒鸦鬼泣时。
黑暗,可以湮没一切罪恶,可以黯淡鲜血的赤红,更可以叫一切有个应得的结局。
元光年间长安城里最风光的莫过于武安侯田蚡了,太皇太后一走,借着王太后的东风顺顺利地就登上了丞相的位置。
连先帝留给天子的顾命大臣魏其候都只能屈居其下,长安市井间对于武安侯诟病已久。众口一词地觉得,武安侯才能确实是有点,但为丞相的确是难胜其职。
但连人家魏其候都没说什么,在太尉位置上兢兢业业,除了叫大家说一句这才是气量,又还能说什么呢?
也只能眼看着丞相家门庭若市,叹一句有才不如有人。
武安侯从前闲居于家时,就没少仗着王太后和陛下鱼肉百姓、为所欲为。长安府衙就跟瞎眼了一样,从来对武安侯的不法视而不见。
等到武安侯为丞相后,更是变本加厉。
专横跋扈,奢侈无度。
终于一点点地激怒了天子,毕竟这是他的天下。
去年间,就隐隐传出田蚡因为跋扈遭了训斥的留言来。但大家不过当作一个笑话,过耳也就算了。
等到献千金于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