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有着狂热挚爱的人,会仰慕前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弄弄当兵到今天,都快三个月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目标很明确——
做一个好兵。
她以为,自己在军人世家中出生,从小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天生就应该是一个兵。
她虽然体力比不上新军阀们,但胜在意志力坚强。
就算是秦骁,都不得不赞她的信念坚韧。
无论炮兵、坦克、冷兵器战争到如今信息化战争的那些军事知识,还是枪支组装、拆卸、射击、越野、攀岩……
她都努力做了。
并且拼尽权利,务必要做到最好。
所有人都看得见她的汗水。
是。
她仰慕崇敬着军人,并且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军人——
可这真的是她的意志和想法吗?
谎话说一百遍,每天入夜前自我催眠,连自己都相信了吧。
静静的扶着手中的杯子,弄弄眼中浮现一抹苦笑。
时艳正帮她换药,以为她疼了,安慰的笑笑:“骨头已经在合拢了,弄弄,你别怕,伤会好的,保证连个疤都看不见。”
“谢谢。”
轻轻的翻开纱布,小腿上的淤青,黑的触目惊心。
弄弄静静的看着。
思绪就跑远了。
直到这次演习,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兵。
战场上,既然知道对方是敌人,就不该留任何的情面。就像曾经秦骁说过的那样,妇人之仁,隐瞒军情,罪不可赦。这就是赶着往战场送炮灰——自己当炮灰了还不够,还拖着战友一起赴死。这要真搁战场上,她这就是叛国。
以她对文锦的了解,她却很清楚的知道,文锦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这么决绝的方式阻止自己参加演练。
“哥,如果在演习中,我是红军,你是蓝军,你遇见我,会怎样?”
“那得看我是以军人的身份呢,还是你哥哥的身份。”
“如果是军人呢?”
“直接把你送导演部喝茶。”
电话那边,传来孙允瓷清越的笑声。
“可你是我哥啊……”
捏着话筒,弄弄的声音中,透出了些许清淡。
“对啊,都说杀敌亲兄弟,可那得是一个阵营的。倘若我是军人,那么肯定是祖国排先,个人感情排后。”
第二个电话,打给孙允晋,笑声依旧,得到的却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所以……”
“所以虽然老爷子挖空心思想把我们往军营里送,可是我没去,允瓷也没去,只有允晋上了军校,因为我和允瓷知道,我们的心没有到达任何感情,都不放在眼里的那个地步。老爷子也明白,他才不逼我们。”
挂了电话。
弄弄坐在病床上,心底深处,有一个飒沓明亮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弄弄……你代我活着……”
是谁?
在弥留之际,随意的抹掉嘴角喷涌的鲜血,毫不在意的微笑。
心口闪过的那个画面,让她忽然间忘记了呼吸。
猛的闭上了眼,咬紧了下唇,弄弄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越了那年夏天的暖风,在心底一遍遍的回荡。“小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代你活着,为你完成你未了的心愿……”
是。
当兵不是她的本意,可她切切实实的来到了军营,不怕苦、不怕累的完成了教员交代的一切训练。
连老爷子都奇怪,她为什么要来当兵。
她自己才知道,她只是在完成小田的心愿——那个与她一起长大,在她孤独的学生时代,陪着她一起欢笑,一起悲伤的女孩——那个为了救她,把她一把推开,却死在卡车下的女孩子。
那年高三,小田已经被武装部看中,要不是为了救自己,小田现在已经是一个兵了。
那年高三,自己收到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可因为那次车祸。
小田再也无法完成自己的梦想。
而自己,休学一年。
第二年,义无反顾的来到武装部,申请参军——因为她说过,她要代小田活着。如今想想,自己真是代替小田活着的吗?
当时在自己说出“我代你活着,为你完成你未了的心愿”时,小田分明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眼神中流露出十分的抗拒。
“不……你不要……你要”
后面的话,小田没有说出来,她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却颤巍巍的抹掉自己的眼泪,依然笑着,怕自己难过。
眼泪一滴滴砸在手背上。
弄弄不想哭。
可以想到小田最后那个唇语,却仿佛有什么狠狠贯穿了生命和灵魂,让她忽然间茫然不知所措。
那两个字。
那两个让她仓皇逃避,让她不敢直视的两个字。
是……
牙尖微闭。
然后,上齿咬住了下唇。
无论她多少次想要忽视,想要无视,却闭着眼睛,依然能临摹出那两个字的唇语。
“幸……福……”
幸福。
小田用生命,去说那两个字,只希望她幸福。希望自己代替她,连着她那一份一起活着,无病无灾的活到生命的尽头——绝不是希望她做另外一个小田!
闺蜜。
朋友。
死党。
这几个字在网络上,被越来越多的“绿茶婊”、“两面三刀”、“没义气”给毁了,可她孙弄弄有生之年,却真正遇见了一个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