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得妍丽异常的其他姐妹站在一处,便有些微的不自在。
惜春在秋闱后被元抓了个进士做夫婿。据说此人秉性恬淡,工书画,喜好谈禅,与她可谓是天作之合。然而她毕竟素性孤冷,如今被贾母和尤氏张罗着备嫁,想着日后要告别清净生活,与一素昧平生的男子共度白首,难免有些郁郁不乐。
凤姐自得了贾蕤这一子后,自觉终身有靠,再无缺憾。甫一出月子,便又揽起了荣国府的大权。不过两三个回合,又轻轻巧巧的把贾琏的风头压了下去,自是得意异常。贾琏又气又恼又畏,不由又暗暗追怀起了尤二姐的贤淑温柔。
宝钗如今仍是待字闺中,她掌了薛家后,一气做成了几笔大生意,全家上下简直一刻离她不得,自然无暇顾及终身大事。作为一族的实际掌权者,她如今的气度出落得益发的沉厚端肃,一言一行俱透着运筹帷幄的力度,只是笑容少了,昔年的冷美人也便变得更冷。
香菱作为现今的薛家夫人,温秀的面庞隐有憔悴之态,望向宝钗的眼神又是钦敬又是感激,还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小心翼翼的讨好。她禀赋不足,侍奉薛蟠多年也未有身孕,被提拔成正房夫人后狠命调养了日子方才好些。现下月信已有月余不来,疑是有了身孕,日后若是诞下一儿半女,更离不得这位过去的主子、如今的小姑护持。
黛玉意态俨然,踌躇满志。她谈起自己《春误集》第二辑的编订,谈起即将张罗办起的女学堂和女报时,双眸间流眄的华光璀璨清莹,几与银汉星河争色。可她仍是清瘦了许多,如弱柳花影,几乎现出了几分支离之态。
作为新嫁娘,从前跃动在湘云绯红面庞上的古灵精怪的光彩收敛了好些,艳妆珠围之下便显得分外的端庄稳重,不负未来卫府冢妇的气度。她从前从未有一刻如当下这般美得韶华绝艳,惟有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偶尔低垂,眼底依稀是对未来的忐忑不安。
众女对史湘云各有馈赠,种种珍物自不需提,惟有惜春送来的是当年刘姥姥游大观园时贾母命画的《大观园群芳行乐图》:“刘姥姥稀奇的是园子的景,我另画了一幅单有景致的给她留着。这幅行乐图不可再得,便予了史姐姐吧。”众女对着长长的画轴赞叹不已,黛玉点头道:“可巧大家今儿聚得齐全,画里人、画外人几乎都对上了——只少了宝玉和宝琴妹妹。”
湘云郁郁的扯了扯嫁衣上的彩穗。随着年纪渐大,男女之间自然要分出个区别体统来,哪怕打小儿再亲密的情分,身为表哥的宝玉,在青梅竹马情同手足的表妹出嫁之时,也只能坐于外间席上喝酒,而不得亲身来见上一面。
至于宝琴,她早就与梅翰林之子完婚,夫婿年少有才,早就得了官放了外任,宝琴自然是随夫赴任。她母亲素有痰症,据说月前病势愈重,竟堪堪有了下世的光景。得了消息的薛蝌放下外地的生意忙忙的赶回南京侍疾,家人一般的也修书给了宝琴,只是不知她回得回不来。
这些内情,宝钗不便说的太细,只含糊道:“琴儿有喜也好有四五月了,她夫家门风甚严,岭南和金陵又隔了许多重山水,怕是不容易出来呢。”
不知何时起,亦不知谁起的头,群艳纷纷垂泪。
世人皆道春光好,展眼繁花结子了;
世人皆道春光好,须臾清露日晞了;
世人皆道春光好,刹那梦幻无痕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春的美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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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才发现作者菌居然木有求过作收咳咳咳,看到这里的道友们如果觉得还可以的话请收藏下作者呗,脸红
☆、和番
随着初冬的第一场大雪压境,鞑靼人的马蹄与箭影亦在疾风暴雪的寒音间叩响了边关的城门。
狼烟遍起,烽火燃天。
天寒草枯,游牧民族南下掠夺就食,此乃历史上曾上演过无数次的铁血剧情,此番不过是其中的短短一章,算不得十分稀奇。然而大淮皇朝承平数十载,武库不整,武备不修,将士罕有谙熟兵士者。远远望见黑压压的鞑靼军队似洪流浊潮般逼临城下,个别年轻胆怯的士兵握着弓的手都在打颤。
一溃千里乃成必然。
“鞑靼人兵分数路,大同、宣化、赤城相继失守,月前已兵临居庸关下。朕已诏令各省兵马驰援,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好在兵部派去交涉的人传回消息,只要许以足够的银两、布匹、茶叶,鞑靼人便同意迎娶公主,与大淮缔结翁婿之盟。”皇帝唉声叹气的给皇后解说着情势,面色晦暗,很是不虞的样子。
皇后轻轻一叹。这一趟和谈,便轻轻巧巧的把大淮十分之一的年赋送将了出去。自然,所有岁币少不得要以陪嫁的名义,同着和亲公主一道打包送去给鞑靼人糟践。什么迎娶公主、翁婿之盟?一块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罢了。
皇帝脸色难看,似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开口道出:“但鞑靼人驳回了宗室女充任公主的提议,他们向朕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