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话。”妇人想了半晌,补充道,“还真有一句,说是‘可惜了从此往后是听不成那谁的戏了’。”
“谁?”柳湘莲莫名有些心热,紧张的追问。
妇人竭力回忆:“谁来着?好像叫什么秀……什么羞……对了!叫芳林秀!”
仿佛被一只文彩耀目的画眉鸟儿用鲜嫩的喙轻轻的啄了一口,刹那之间,柳湘莲只觉得整个人的每一根头发丝、每一脉血液、每一处皮肤,都在酥麻的激情中克制不住的震颤着。
芳林秀!芳林秀!芳林秀!
这个曾倾倒京师的名字早成了风尘满面无人识的陈年旧迹,谁曾想到,这深宅闺阁之中,居然还藏着一位念念不忘者!三妹她居然也是芳林秀的戏迷!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尤三姐和自己居然萌的是同一位爱豆的那一刻,柳湘莲溃不成军——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冷圈道友找个同好有多难你们造吗!
顺着评论区的微博信息找到了那条把本文挂在了雷文吐槽中心的微博,意外还发现好几位道友在底下给掌心花卖安利,想到最近的更新频率,作者菌实在是又感动又不敢动,赶紧裹着小被子更新一章!
ps,作者菌的姬友恋上冷的雪(现名香菇龙虾)最后一次出赦黛视频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嘤嘤嘤!
感谢人面桃花、眠王的地雷,神秀的浅水炸弹,爱你们么么么哒~~~~
☆、渐远
芳林秀原是卿云班的一名青衣,他的唱腔明快爽落,姿态飒然而别具韵致,十年前也是名噪一时的名旦。然而嗜酒如病,没两年就损了嗓子,彼时青衣行又有北方秀声名鹊起,后者扮相娇俏柔媚,唱腔软媚似莺啭,举手投足媚态横生,直令人观之如醉,堪有压倒天下妙伶之势,众人痴狂追捧至于,哪里还有人记得有个芳林秀的存在?可怜一代名伶,只能在一些粗陋无文的暴发新荣之家的堂会上亮亮相了。
柳湘莲之脾性原也与他人不同,以他的眼光去考评,芳林秀如今的嗓子固然不如成名时那般清亮,然而唱功更增,配上这略显哑意的嗓音,不仅不觉难听,反而如那秋雨脉脉,清冷幽沉,别有妙韵——惜乎时人不赏,埋没佳伶,反将那风尘俗物视为尤物。
从前碍于囊中羞涩,柳湘莲只能暗自顿足,却无可奈何,如今已积攒下不少家资。之前帮赦生操持完婚事后,便想着把芳林秀从卿云班中买出,请来家里供奉,谁知他竟已自赎了身,不知往何处安身去了。与思慕多年的伶人缘浅至此,每每思及,都令柳湘莲扼腕不已。
他本以为,这份四顾苍茫的孤独心情,无人能懂。
马蹄声促,柳湘莲调转马头,直奔妇人所说的尼庵。
“我把过往干过的事一股脑儿跟她抖了个干净。”后来,柳湘莲跟赦生如是交代道,“青楼楚馆也曾是我柳二郎成年累月歇觉的所在,巨啸绿林之事,从前未与黄兄结识时我也曾做过几回,若非如此,也结识不到那许多道上的兄弟,只瞒着京里的一干朋友不知道……”
“跟女人说这些?”赦生看他的眼神有如看一只先天不足的白痴。
他从不相信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之类的屁话。事实上,每天一出门看见鬼族的华颜无道扛着大板斧将校场上的一干魔将打得嗷嗷叫,一回家看见自家母后端坐王座之上八风不动的将大小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而自家父王只得娇弱的瘫在病榻上咳咳咳——任何一个自小如此长大的魔,都不会产生如此离谱的认知。
然而此界女子皆柔弱——自然,黛玉和元瑶那个怪胎除外,虽然据黛玉说,后者快把自己的养女带成了又一只蛮横的怪胎——可此界女子确实泰半娇柔,见点血都要吓得面如白纸抖如筛糠,得知面前一度心慕的俊俏公子居然还是个绿林土匪,还不被骇死?
姻缘无法成就已是定局,不管是否对女方青眼相看,出于雄性的本能,都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好歹也算留个午夜梦回的念想,对吧?柳湘莲怎么还反着来了?
“那时确是一时情急,糊涂了。”想到当时自己那方寸大乱的情状,柳湘莲也有些好笑。当时他哐当哐当说了一堆,看着尤三姐瞪着一双杏眼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一个血冲上头,登时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些时日最为介怀的一个问题:“你到底有过几个男人?”
“你手头到底攒了几条人命?”几乎同一时间,尤三姐也劈口问道。
两人听清了对方的问题,登时齐齐气红了面皮。
“你当我是饥不择食么?”尤三姐怒道。
“你当我是滥杀成性么?”柳湘莲怒道。
两人胸中俨然有无穷恼恨,瞪视对方良久,忽而双双笑了起来。
“三妹重新蓄发,我也重新下聘,就是这样了。”柳湘莲总结道。
改过前非,既已改过,那前非便大可一笔勾销。我不嫌你名节有亏,你不嫌我狂放浪荡,才子佳人固然是人间传奇,而fēng_liú儿女又何尝不能凑成一出佳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