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熬药喝,病也就反反复复的,一直不见起色。
那段时间是他最颓废的时候,失恋,与家人闹矛盾,独自身处异国他乡,连朋友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他出门去买烟,在过街的时候因为头晕不小心碰到了等红绿灯的一辆私家车,他都没看清那是什么车就失去了知觉。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人就是他后来的师兄,谢明航。
在国内,他的这种行为很容易被误认为碰瓷,但幸亏那是在纽约,也幸亏他遇到的人是谢明航。
谢明航把他送到了医院,给他垫付了医药费,直到两天后他醒了才知道,谢明航请了个护工来照顾他。
他第一时间把钱还给谢明航,还解释了当时的情况。谢明航已经听过医生所说的了,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故意的。两人就这么认识了,后来也是因为谢明航的缘故,他得以报上了拉斐教授的课程,又因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认可,成为了拉斐教授的关门弟子。
从那以后,他在纽约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孤单了。教授夫妇每周都会办一次聚餐,把几个学生都叫来一起吃饭,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
也因为这样,他渐渐开朗了起来,多了笑容,也不再抗拒这座陌生的城市了。
犬吠声再次钻进耳中,他恍惚间看了眼四周的海面,一个小小的漩涡在他左前方打着转,像极了他在做陶艺时转动的泥胚。
这个兴趣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他一个人悄悄的做,认真钻研,从不告诉任何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轻易就告诉了李昂,还做了一个花瓶送给李昂。
想起那个花瓶,他心中胀满了遗憾。野比发过好几次信息提醒他去拿,可他总是转身就忘了。
那个他亲手做的,第一次想要送人的礼物还寄存在人家店里。
他犹豫了。
如果说老师和师兄给他的是弥补了亲情的遗憾,那么李昂带给他的,则是重生的曙光。
李昂让他从浑浑噩噩的生活中解脱了出来,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碰过烟酒了,也没有再联系以前的那些鬼混的朋友们,甚至天天收心养性早睡早起。
这样规律的生活对以前的他而言几乎是不敢想象的。
谢明航劝过他无数次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李昂却只用了短短几天就让他改变了。
leo……
这个名字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缠住了他前进的脚步。而终于破开云层的阳光也仿佛穿透了瞳孔,将心里那种颓丧绝望的感觉驱逐殆尽。
他看着四周深不见底的海水,忽然间就害怕了起来。
如果他再走下去,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他就再也看不到老师他们,看不到李昂了。
即便不能在一起,只要他还活着,至少能看到李昂找到下一个幸福,至少他能祝福李昂。
他开始后退,心中慌乱的情绪却让脚步不稳了起来。他摔倒了几次,吞了不少海水,幸亏走的并不远,尽管狼狈还是安全的回到了岸边,瘫坐在地上剧烈的喘着。
那头狗跑到他身边吠着,他看了眼,发现这也是一头柴犬,而那位老人则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蹲在他旁边,担忧的问他有没有事。
他感激的看着老人,如果不是因为这头柴犬的吠声唤醒了他,那现在的他早就死了。
老人看他情绪似乎稳定多了,就在他身边坐下,从怀里掏了个塑料瓶递来,示意他喝点。
宋一丞疑惑的打开,一股清雅的酒味钻进鼻间。他抿了一口,发现装的居然是清酒。他又看了在安抚柴犬的老人一眼,终于疑惑的问了老人的姓名。
老人只说自己姓藤原,就住在后面的山坡上,是出来遛狗的。
宋一丞点了点头,把清酒还给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个多月没碰酒了,他有点不习惯这种味道了。
藤原的中文虽然不太流利,但交流没有问题。他问宋一丞从哪里来的,宋一丞反问他这是哪里,他说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地方。宋一丞问他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他说因为太太去世了,临死之前的遗愿是埋在能看到大海的地方,所以他带着太太的骨灰,在荒芜的海边找了个简陋的屋子住下。
宋一丞向他道歉,因为无意提起了他的伤心事。藤原反而宽慰的笑了,说幸亏自己住在这里,不然今天也不会意外的遇到了他。
宋一丞没有说话,他看向了远方澄亮的海面。藤原说的对,如果没有前面的种种,也就没有现在的他。
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就像止了血的伤口,虽然需要愈合的时间,但已经不会危及到生命了。
不过另一个念头却涌上了脑海,既然他从昨天中午开始就失去了音讯,那李昂不是要急疯了吗?
想到这,他慌忙要站起来,只是因为连番变故,他的体力早就透支了,还没站稳就摔倒了。藤原赶紧扶住他,看他脸色苍白身体又一直在抖,就建议他去自己家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宋一丞这才想起可以问藤原借手机打给李昂,藤原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