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带着婢女仆从,一路从西市的地摊开始逛,这里卖的东西,任何一样都比不上两人府里的东西精致,但却胜在氛围,若单只为了东西精致,倒也不必出来这一趟的。
看着潭州的繁华,绝不会令人想到当今天下还未统一,而这仅仅是南方一个国家的都城。
然而潭州之外呢,难道大魏国力当真强盛如斯了?
“走什么神呢?”魏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顾香生一笑,将她的手抓下来握住。“没有,我在想,大魏像潭州这样繁华的地方有几个?”
魏初:“别说大魏了,天下诸国之都,有哪个堪与潭州匹配?”
她的话语里不掩自豪,这不单是魏初的想法,只怕也是许多大魏贵族的想法。
顾香生:“那汴京呢,齐国都城难道也比不上这里?”
魏初的语气也不是那么肯定了:“也许比不上罢?”
即使所有大魏人都不想承认,但齐国国力的确是要比大魏强上那么一点点,这从大魏屡屡想要召开诸国会盟,而齐国三番四次不买账,大魏也奈它不何就可以看出来了。
只不过双方差距要说大,也没大到哪里去,若是实力悬殊,现在也不可能有这样难得的和平期,只怕北齐军队早就挥师南下,一统江山了。
顾香生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想些不合时宜的事情,魏初没想那么多,却连带被她勾起了对北齐都城的好奇。
“听说那边还有人训鹰训狮虎为宠的,若是有机会去那里,我定也要买一只来豢养,想想带着老虎在街上遛弯,啧啧,多威风,再把老虎牵到同安面前,吓她个花容失色!”魏初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顾香生道:“阿渝就养了鹰,下回你可以到他那里去看。”
魏初:“真的么,他不是一直待在大魏么,哪来的鹰?”
顾香生:“从齐国商人手里买的,阿渝身边有会训鹰的齐国人。”
魏初兴奋起来:“那我们改天去瞧瞧,阿渝和你熟,你从他那里将鹰借出来玩玩,他必不会拒绝的。”
顾香生摇头:“那老鹰凶猛得很,除了阿渝和训鹰人的话,谁也不听,据说好鹰千金难求,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魏初有点失望:“那要怎样才能弄到一只,阿渝总有办法罢?”
顾香生道:“等你见了他再问问。”
二人说说笑笑,一路走到天桥边,看见有人在喷火吞剑表演杂耍,边上围了密密麻麻一圈人,魏初原本也想挤进去看看,一见这架势立马没了兴趣,对顾香生道:“走,咱们上六合堂听讲史去。”
六合堂是潭州城最大的饭庄之一。对于许多人而言,里头的珍馐美味可望而不可即,因为光是一碟小菜的价格就顶得上寻常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但这世上永远不缺有钱人,越贵的东西反而越有人追捧。
六合堂不止是贵,它还别出心裁,弄了许多别的饭庄所没有的花样,譬如隔三岔五请些士子清流到饭庄里高谈阔论,并免费向开讲者付赠送礼金和酒席,看上去好像亏了,但实际上六合堂邀请的都是当下文坛名流,每回开讲都会吸引不少人前来旁听,这就无形中打响名声,促进消费。
魏初对于那些文人口若悬河打嘴仗没什么兴趣,她想看的是讲史说书,六合堂晚上常会让人讲些时下新出的话本传奇,说书人的语调抑扬顿挫,比自己拿着书翻有趣多了,魏初每次出来都要过来小坐片刻,听上一回。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之际,顾香生眼角余光一瞥,忽然停住脚步。
她左手边站着一个中年人,正偷偷摸摸伸手去摸他前面那人的钱袋。
前面的少年正聚精会神看着杂耍艺人,没有察觉顾香生就在他旁边,更没察觉自己的东西即将被盗。
周围人来人往,大家尚且目不暇接,谁也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插曲。
放在别人身上,顾香生还可以装作看不见,或者让仆从去提醒对方,问题是那少年顾香生也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稔,正是方才她们还在谈论的夏侯渝。
现在要再让仆从去提醒,很容易会就会让对方溜了,这个念头从顾香生脑海里一闪而逝,她直接就伸手去拍那中年人的肩膀。
中年人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小姑娘,这人心知自己的举动肯定被发现了,恶狠狠瞪了顾香生一眼,转身就要从人群中溜走。
顾香生既然已经惊动他,又如何会放他走,当即便高声道:“抓窃贼了!”
娇嫩清亮的声音当即引来许多人的关注,连夏侯渝也回过头,惊喜道:“香生姐姐!”
但那窃贼眼见被自己被周围人群注意上,却恶从胆边生,当即一不做二不休,自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朝顾香生这里冲将过来,也不知是想将顾香生挟为人质,还是想弄伤她报仇,顺便趁场面混乱再逃走。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夏侯渝那句“香生姐姐”甚至还没喊完,中年人都已经堪堪到了顾香生面前!
在他看来,这小姑娘衣着华贵,想必出身富贵人家,身边必然还带着仆从或侍卫,但因为自己动作太快,对方肯定反应不及,到时候小姑娘受伤,那些侍卫肯定忙着带她去找大夫,自己完全可以从容离开,没入人海之中,谁也找不到。
他原本就是亡命之徒,并非寻常窃贼,短短片刻便在脑海中将自己要做的事情过了一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