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乍一看见,愣在原地。
亲眼所见与亲耳所闻不符,孟鲲觉得有些意外,但这没什么好计较的。孟鲲上前,对着魏其英的灵位行礼。
魏梁重又看向他,冷笑一声:“掌门不必如此,先父承受不起。”
孟鲲皱了皱眉头,对陆之遐道:“你先回去,我和魏梁有话要谈。”
陆之遐不太情愿,转头看向魏梁,见他默不作声,并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她只好遵从掌门的吩咐,将茶水摆在一边,静静地退出门外。
孟鲲犹豫了一下,对魏梁道:“你……节哀顺变。”
魏梁从鼻子里笑出了声。
孟鲲有些尴尬,走到魏梁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他:“魏梁,我也是为形势所迫,希望你能理解我。”
“理解?”魏梁斜看一眼,“我父亲惨死,你居然要求我理解?”
孟鲲叹息一声:“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没想到?”魏梁一脸难以置信,站起身来与他平视,“孟掌门,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孟鲲脸上堆满诚恳,摇头道:“我原本打算将你父亲交给陆之遥处置。以陆之遥的个性,他会心软,一定会手下留情,你父亲也就不必死。”
魏梁挑眉:“所以是陆之遥的错?”
“不,是我没想到会有人从中作梗,鼓动沧北各门各派一起施压。”
魏梁一脸开悟的表情:“所以还是别人的错,你是身不由己,你是伸张正义。”
孟鲲不喜欢他这般态度,肃声道:“魏梁,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我知道你伤心,可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不过是要扫除障碍,要先下手为强。”魏梁恨恨道,“你做到了,他永远不会再威胁到你。你也不用跟我讲什么道理。我只知道,父仇不共戴天。”
孟鲲心里烦躁:“我以为你懂我。”
魏梁点头:“我原本也以为我懂,谁料知人知面不知心。”
孟鲲有些恼怒:“你我兄弟一场,非如此不可吗?”
“这不是大哥的决定吗?是你为了夷云派掌门之位置我父亲于死地,你还想要借刀杀人。”魏梁说着,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屑,“伏波君子居然是个伪君子,今天在所有武林同道面前露了馅,机关算尽却被人玩弄于鼓掌,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积云庄也收服不了——”
孟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是暴怒地伸手揪住对方衣襟提起来,恶狠狠打断道:“你说什么?”
魏梁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吗?孟掌门,你也不过如此。”
孟鲲气得龇牙。魏梁一向知情识趣,对他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即使偶有质疑,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却极尽刻薄之能,甚至嘲讽他无能。若换作别人,孟鲲根本懒得在乎,可话从魏梁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种诅咒,他便觉得格外刺耳。昔日手足,今成陌路。孟鲲怒不可遏,他无法忍受魏梁的背离。
孟鲲手用力上提。魏梁几乎双脚离地,他梗着脖子瞪孟鲲,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孟鲲痛恨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敌意,揪着衣襟拧转,势要扼杀他的仇恨,要他乖乖屈服重扮旧时面目。
领口收紧,魏梁感到窒息,眼里生出一丝惶恐。他从未见过这样狠绝的孟鲲,他想那人是真的动了杀心。魏梁满含冤屈,愤恨中生出一丝哀怨。
孟鲲在他脸上细细搜寻,始终未找到任何屈服的迹象。只见那眉头拧到解不开,那双眼睛终于不由自主地合上,只有长长的睫毛颤抖不止,像陷落蛛网的蝴蝶垂死挣扎。孟鲲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张脸,他心中一惊,恍惚间松开了手。
魏梁摔倒在地,咳嗽着喘气。孟鲲回过神来,蹲下去揪着他的衣领拉近,威压的气息咄咄逼人。孟鲲直勾勾看进他眼里,蛊惑道:“魏梁,只要你不记仇,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魏梁冷哼一声,沉默以对。
……
陆之遐在附近的树林里徘徊良久,始终不见孟鲲出来,心里忐忑不安,却又不敢闯进去。她想起自己回来时说服魏梁的那一通道理,更加担忧起来。魏梁听完她的话后就不再赶她离开,可见魏梁已认同她所说的事实,将孟鲲视为罪魁祸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魏梁和孟鲲再也不可能和平共处。万一魏梁想为父报仇,又怎么能是孟鲲的对手?万一魏梁一时冲动刺杀孟鲲……
陆之遐越想越害怕,眼看着天色要暗,孟鲲却一直没有从那扇门里出来。陆之遐实在等不下去,把心一横跑向魏家。她冲到门前,看到孟鲲将将从里走出来。陆之遐不敢唐突,戳在原地不动。
孟鲲神色漠然地打量她:“你一直在这里?”
陆之遐支支吾吾:“我……我……”但孟鲲显然并不关心她的答案,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迈开步子,径直离开了魏家。
陆之遐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继续往里走。进了灵堂,只见魏梁安静地跪坐在灵前,将手里的纸一张张送进火盆。陆之遐彻底松了口气,眨眼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短短的时间里,魏梁仿佛被霜冻过,枯萎了一般,连衣服都起了皱褶。她定睛一看恍然大悟,魏梁正在烧的那一张张不是冥纸,而是他自己的画。
陆之遐扑过去,把他手中硕果仅存的一沓夺下来护在怀里,嗔怪道:“你在干什么呀?”
魏梁劈手将画夺回,一股脑儿全丢进火里。火苗被纸压住,瞬间又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