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短暂失忆一样,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然后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掩盖身体的薄被上,余光往旁边一瞥,往上,再往上,就看到了他的脸。
他依旧用手肘撑着头,侧躺在她身边,微笑看她:
“睡得还好吗?”
她的记忆瞬间如洪水冲破闸口,全都倾泻而至。
不过一晃神的工夫,她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人实在太过分,黎明将至,当她精疲力尽,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整个人处于失神状态,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又覆上她,绵绵密密的吻落下来。
她闭着眼睛,因为疲乏而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由着他去亲,谁知道他得寸进尺,从头到脚一处不落。由腰侧的刺青一点点移到小腹上圆圆的肚脐,他下巴上刚冒头的胡渣扎进她的肌肤,缓慢游走,她张口咬住了自己的指腹。
他将她翻过身,撩开她齐肩的碎发,从颈项间一路纠缠着吻下来,还带了些肆意啃咬的意味,双手贴在她的腰际,拇指轻轻摩挲,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你美得让我窒息。”
沿着脊椎中间的性感线条缓慢亲吻,他把脸贴在她凹陷的腰窝上,她亦轻轻喘息,直到他吻上她的尾椎,认真地讨好她,用尽所有偏执的疯狂爱恋和越积越深即将崩坏的欲念。
她无声颤/栗,像是一场末日狂欢,恨不得沉沦到地老天荒,这快乐不似在人间。即使到了尾声,他也要对着她的身体重新膜拜一次。
她终于流下泪来,滑过脸颊,瞬间砸进枕头里消失不见,脸上只剩未干的水痕。
从来不知道有人会在情/事之后这样殷勤,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对昨夜的回忆停留在两个人牵着手进了淋浴间,她的脸已经足够红,不能再多想任何一幕。
所幸终于回过神,她低头去找昨天脱下来的衣物,床上床下都没有。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崭新的浴袍,放在她身边:
“不用找了,衣服被我拿去送洗了。”
她背对着他迅速披上浴袍,不理会他一路尾随的目光,转身进了浴室。
他趁她洗澡的片刻工夫,重新做了早餐,怕她饿着,又加了一份拌饭和新鲜水果。
结果她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桌上的各色餐点,好像对海鲜粥情有独钟,拿起来喝了两口,大概觉得味道不错,仰着脖子一口气将剩下的都喝完了。
他想象中一起喝粥的温情画面都成了碎渣渣,她还问他:
“你不饿么?”
他只好保持微笑,把拌饭和章鱼小丸子推到她面前:
“不饿,你多吃点。”
“你这是在养猪吗?”话刚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抵不住诱惑各尝了几口。
出门前,她在行李箱里翻找了半天,最后拿出一条牛仔背带裤,搭了一件白色t恤,头发没有干透,带了些湿意贴在额边,微风吹起碎发,总会遮住她的眼睛。
她干脆又找出墨镜戴上,径自走在前头,脚下生风,像是故意要把他甩开似的。
旅店小哥开车将他们送下山,约好了回来的大致时间,她将两手抄在裤兜里,不言不语,淡蓝色墨镜掩盖了她的一切所思所想,先前左耳上方被剃的方寸之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飞扬又轻狂。
“走吧,帅女。”
他从她身后贴上来,靠近她耳边扔下这一句,然后嘴角噙着笑,步履潇洒,一路走远了。
☆、第四十一章
她在闹别扭,他能看得出。
他享受这样的别扭,来自她内心深处的所有复杂情感正经历前所未有的碰撞和融合,信任、不安、反省、思考,都是因为他。
他预留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等到回国之后,就找机会向她坦白,步步为营是他的专长,但在她面前,他更想解开最后一层束缚。隐瞒即是定时~炸~弹,就算防护措施再好,也有全面燃爆的可能。
他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过来帮我固定中轴。”她终于停下来,一只手扶住三脚架,另一只手朝他挥了挥,然后重新低下头,全神贯注,视线盯住相机,不断调试镜头。
他们站在街角的尽头,前面都是些昭和时代的建筑,古朴中透出陈旧的年代痕迹,对面居酒屋楼上的朱色木窗,已经斑驳到看不出原本的色调,灰败凋落,有当地的女人穿着和服慢吞吞走到窗边,朝外看了一眼,望到他们,低眉颔首,礼节性一笑,然后关上了窗,吱呀一声,把一整个世界隔在外头。
她一言不发用架好的相机记录下这个场景,然后递给他看:
“好不好?”
他垂下眼,视线扫过,然后笑了:
“不好,没有你好。”拿过相机,他向后退了几步,与她隔开些距离,连按快门,将她与街景一道摄下,每一张表情都有细微变化。开始微微皱眉,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后来抿唇,想忍住已到达嘴角的笑;最后不经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双手伸进背带裤里,将肚子上的布料撑得鼓起,意思是不要再跟他玩了。
她一个人默默走在最前面,任性来去,从街道东边拐到西边,四处闲逛,最后进了一家动漫周边店。
他做她的后勤兵,在她身后将三脚架折叠收好,很快跟上去。抬脚进店的时候,她正俯身看一群毛绒娃娃出了神,都是耳熟能详的卡通形象,她喜欢得整个人快要埋进展区,眼睛里闪动的温柔水光让他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