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得上灼灼其华的初怀公主殿下呢?
阮仪彤自然知道裴姑素来不喜沈泰容,但此时她却有些疑惑,这看上去十分俊朗的少年,真的会那样不堪?
裴姑将她眼中的疑惑看得十分清楚,道:“若是几年前,有人和我说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信。我记得当年严瑜比箭赢了他,他来家中送剑,真真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严瑜和沈泰容不过是在路上偶遇,交谈了两句便互施一礼,各自控马离开了。
沈泰容骑着马走了十余步,慢慢站定在街上,转身朝严瑜和陈家一行远去的身影看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茫茫的神色。今日他本是带着虎贲军的侍卫们巡视市坊,不料竟会与严瑜偶遇。
那次朋射之后,两人再未比试过。自从晏和十三年夏侯明出宫建府之后,沈泰容也早不在宫内就学了。圣上爱护这个外甥,特地将他安排在虎贲军中任职。虎贲军中除了王晋外,只有他是贵胄之后,又饱读过兵书,说起兵法来,王晋这个大老粗当然自愧不如,因此颇为重用沈泰容。虽然京中有许多他的不堪传言,但眼前这条青云大道是已经铺就了的,只等他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
但不知怎么的,当他看到留在初怀公主身边的严瑜时,心中那一点不甘又泛了起来。他想起母亲气急败坏的面容,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不能负了裴云。等到大殿下登基,那些流言蜚语自然都会停息了。
宫外纷纷扰扰,宫内却是一片祥和。
皇后虽然多年不曾有孕,但身边服侍的人都颇为得力,初怀公主又将宫务接到了手上,因此她养胎的日子倒十分安乐。圣上日日流连在璇玑宫,若不是碍于物议,都想将前朝的议事挪到后宫来。
月姑姑捧了一叠新制的婴儿衣衫进来。帝后两人正在翻着《尔雅》,想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取个吉祥如意的名字。
第47章新生
秦王夏侯明是这一辈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因其父悯仁太子当时已经亡故,他的名字便是由圣上亲自取的。
明者,亮也。“日月相推,而明生焉。”【注1】那时尚未有子嗣的圣上,将自己对大燕的期待系在了这个诞生于神焘末年的幼子身上。自夏侯明始,这一辈的孩子名字都从“日”字。夏侯昭的“昭”字,取其光耀四海之意,庶人郑的儿子通令克汉名为“暄”,取其暖意。
到了皇后腹内这个孩子,圣上属意“昶”字,此字有日长及舒畅之意。而皇后则喜欢“昀”字,南朝有学者做《玉篇》,释为“日光”。【注2】
月姑姑进来时,两人正在斟酌。
圣上以为这是幼子,无论男女,只要他(她)过得舒畅安心就好,皇后却道次子身为帝裔,自然当如普照天下的日光一般。自从皇后有孕以来,宫内大小事宜,圣上皆顺其意。但在这名字的选择上,他却不肯松口。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僵硬。
月姑姑见机,忙展开一张小小的襁褓,笑道:“今日送来的衣服甚是有趣。”
帝后两人是做惯了夫妻的,自然知道此时不宜再争执下去,都顺着月姑姑的话转了开去。只见那小小的襁褓之上,最边缘的地方用红线绣着一个一个红色的花骨朵,稍稍靠里的地方,那花骨朵便有几分绽放之意,越向里花朵越舒展,最中心的那一朵已经是盛开的状态了。
这红色的花朵并非帝京常见的品种,圣上思索了片刻,问道:“这是西羌的海娜花吧?”
月姑姑道:“圣上英明,这是盘尼真送进来的贺礼。”
圣上笑道:“我前几日刚赐给了阿莫林几坛西域来的好酒,他倒俭省,只拿几块布头就打发了我。”
“父皇,这您可错怪了阿莫林将军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已经长成了一名亭亭玉立少女的夏侯昭在风荷的陪伴下走进璇玑宫。
自从三年前她为自己请了三位老师之后,这位大燕朝的帝女便过上了与普通少女截然不同的日子。人家绣花吟诗,她练剑诵史,人家悲春伤秋,她巡查军营,人家赏花游玩,她研习政事。
圣上虽然暗中期待她能够成长为一个符合储君要求的帝女,但见到她这样努力,却有些心疼了。而之前一直不愿意让她参政的皇后,见女儿真的乐在其中,渐渐也不再反对,默默带着月姑姑给夏侯昭准备衣食。
帝后两人心照不宣,再也没有讨论过女儿的前途,夫妻之间的感情却更好了。今年春天北方有数个州县大旱,身为国母的皇后亲自减膳赈灾,又亲赴永宁寺为黎元祈福,却在回宫的途中晕倒了。这可急坏了圣上和初怀公主,不成想,御医一搭脉,竟诊出了一个天大的喜事:原来皇后忽然晕倒,是因为她有了身孕。
帝后大为惊喜,夏侯昭也十分高兴。前世她就觉得奇怪,父母感情这样好,又曾经得了自己,自不是那等无孩子缘的夫妻,怎么一直没有第二个孩子呢?而今想来,恐怕是两人在繁衍后嗣这件事上所担负的压力太大了。
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宫去,明面上大家都随着圣上和夏侯昭为皇后祈福,但私底下也有人笑话初怀公主妄自多情,急匆匆地想要做什么皇太女。若是皇后此次诞下一个皇子,她又该如何自处?
与这些人想象的不同,夏侯昭自己并不觉得添一个弟弟是一件坏事。且不说这个孩子是父母期盼多年的,对于夏侯昭自己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