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令羿身上停止了,十年过去,他竟然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没有任何的细纹,根本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你摸我干什么?”展令羿有些不解,伸出手在慕江天面前晃晃,发现他根本没有反应,渐渐皱起鼻子,“你怎么看不到了?”
“你傻了,我就瞎了。”慕江天言简意赅地说。
“啊?”展令羿有些迷茫,心智下降的他,难以理解这句话背后复杂的逻辑关系,求助地看向萧绡。
“令羿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萧绡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慕江天叠盲杖的手骤然握紧,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慢慢松开,“我竟然忘了。”关于展令羿的状况,他是听展令君说过的,但几年没见,展令羿在他印象里还是那个脑洞比天大的妖孽,一时间就把现实给忘记了。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展令羿。这是十年前准备的礼物,在欧洲演出,偶然认识了一位做木制钟表的匠人,便想着个展令羿定做一件礼物。
“银色大厅的演出,你来吗?”
“我很忙的,你知道我现在一件设计值多少钱吗?”
“听完有礼物给你。”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下吧。”
展令羿去了那场音乐会,却没有得到这份礼物。慕江天时常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叫他来,该有多好。
“哇,礼物!”展令羿看到礼物很是开心,接过来拆开表面的蝴蝶结丝带,盒子里面是另一个盒子,像盛装昂贵首饰的盒子一样,黑蓝色的丝绒面,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
丝绒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根小巧的云尺。那尺子是用昂贵的柚木手工雕刻的,光滑流畅,尺身上镶嵌着高档手表常用的蓝宝石和机械轴,无一处不精致的。
虽然是十年前的东西,现在拿出来依旧不过时,依旧,价值连城。
“云尺……”展令羿打开固定尺子的小扣,把尺子拿起来,仔细摩挲了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十年未见,一个瞎了,一个什么都忘了,却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鸡同鸭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看不到,吃饭会不会吃到鼻子里?”
“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展令君有没有骗你叫哥哥?”
“我们君君不会骗我的,只是以前的事他也不肯告诉我。我一问,他就要哭。”
慕江天抽了抽嘴角,“展令君会哭?”
“你不懂,”展令羿老神在在地摇头,“你还没说,会不会吃到鼻子里。”
“……”
慕江天并没有跟他讲十年前银色大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回答吃饭会不会吃到鼻子里,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估摸着出去开会的展母该回来了,展家并不欢迎他,被展母或是展令君看到他不太好。
“天天!”展令羿转动轮椅跟着慕江天走到门口,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请你一定实话实说。”
虽然慕江天看不到,但他能从语调中听出来,展令羿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要问他,这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他非要见慕江天不可的真正原因。
“你问吧。”慕江天深吸一口气。
萧绡紧张地双手交握,害怕哥哥问出什么会刺激到他自己的问题,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她没法向展令君交代。
展令羿微微蹙眉,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有一条海绵宝宝内裤?”
慕江天:“……”
萧绡:“……”
慕江天气哼哼地走了,十分后悔今天来见展令羿,他就应该听展令君的话,跟这家伙老死不相往来。
萧绡把他送上车,一路低着头憋笑,等黑色汽车扬尘而去,“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海绵宝宝内裤,哈哈哈哈……”
展令羿却没有笑,只是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一直记得,自己有个穿海绵宝宝内裤的朋友,却不记得是谁,这些年重复在纸上画海绵宝宝,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慕江天承认是他了,那些断断续续的碎片突然就接了起来。
那年夏天,弟弟在房间里睡觉,他、慕江天和周泰然,冲到弟弟房门前,想吓他一下。
“哎,这样,咱们把灯关了,一起脱掉裤子,数一二三敲门。”展令羿笑嘻嘻地提议。
“行啊!”周泰然立时附和,跟展令羿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没等慕江天同意,就咔哒一声关了客厅的灯。
展令君被敲门声吵醒,揉着眼睛开门,外面漆黑一片,随手开灯。
“君君!”三个人齐齐跳出来,展令羿和周泰然依旧穿得整整齐齐,而诚实的钢琴师只穿了一条黄橙橙的海绵宝宝内裤。
他跟周泰然、慕江天,从小一起长大,只有他有弟弟,其他两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周泰然去学了商科,慕江天去欧洲学音乐……
慕江天在银色大厅举办演奏会,他带着弟弟去听,弹奏到一半,有一群恐怖分子冲了进来,拿着机|枪扫射。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弟弟,那一瞬间的动作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后脑勺一阵剧痛,之后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为什么要玩脱裤子的游戏啊?哈哈哈哈……”萧绡听着这个故事,笑得差点坐到地上去。
“男孩子的游戏,你不懂,”展令羿老神在在地摇头,忽然脸色一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