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亲王坐在主位上,他身着黑色的长袍和红白网格头巾,体态宽胖,已经不再年轻,可却依然显露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威严。他右后方坐着随从翻译,身边两侧站着他的贴身保镖,帐篷里四处也都站着全副武装的男人。
主帐里的沙发以法德勒莱哈为中心向两边扩散,沿着帐篷围成大半个圈,每张沙发前都有复古纹路的的小圆桌,每个桌面上都放着一些水果小食和一个水袋烟。帐篷里依旧铺着厚厚的地毯,整体风格依旧是阿拉伯式奢靡。
乔奕坐在法德勒莱哈左侧的第一个沙发上,姿态从容闲适。乔祺坐在他旁边。其他位子上依次坐着亲王的子侄或幕僚们。
沙特王室自从上世纪70年代放开王室成员经商的限制后,王室成员们下海做生意早已不是新鲜事,仰仗着祖上荫蔽和家族荣光,生意大多做得风生水起。
眼下的这件事,说起来也并不算复杂。
一周前乔祺作为代表应邀前来洽谈商业项目,谈判中途被法德勒莱哈委婉扣住了,只说盛情挽留,希望能共同等待乔奕亲自前来,谈笔更大的生意,而这笔更大的生意,显然不是商业买卖这么简单。
王室一夕之间匆匆更换了新王储,这背后的血光风云不能尽言。法德勒莱哈作为复杂势力背后的一个分支,已经按捺不住,他想要重金购买新王储在某一出行行宫的布防全图。
之前的谈话并不算愉快,舞姬们的到来暂时缓和了僵持的气氛。
帐篷里放着古阿拉伯风的歌曲,美艳的舞姬们应声扭动,画风奢淫萎靡。一曲舞毕,她们纷纷散至宾客身边提供真正的“贴身”服务。一时间纵享声色,帐篷里仿佛又变得一团和气。
法德勒莱哈向其他人示意,在座其他人纷纷领着自己的女奴出去了。
法德勒莱哈说着阿拉伯语,助理即时翻译:“我能理解乔先生,在这片特殊的土地上所要权衡的利弊,然而今天我在此设宴的诚意,想必乔先生也是能够理解的。”
想必你能理解我在荒郊沙漠请你吃饭的用意,你要不答应我,我就杀了你。
乔奕闻言笑了,轻轻推开嘴边的葡萄,抬手示意女奴停止服务。对法德勒莱哈说:“您知道我所从事的是个服务行业,服务质量和售后保障是最基本的信誉,建立不易,我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并没有能力参与王室成员们的各种伟业。”
法德勒莱哈沉默了一会儿,转了个话题:“据我所知,你在这里掌握了不少成员的行宫秘密或出行防御,对他们来说,你可以是朋友,但更有可能是他们不再想看到的人。”
乔奕点头:“可以理解。现在对您而言,也同样是如此。”
法德勒莱哈:“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仍然选择了你,你知道的太多,这对他们并不利。换作是我,很难相信你。”
乔奕:“我们在这个地区所做的各类防御,至今没有被破过,不仅如此,我们还能破别人。对深思熟虑的智者来说,这个选择很容易。”
法德勒莱哈笑了:“这么说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了?”
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相信你、放你走呢。
乔奕不置可否,看着他。
法德勒莱哈:“那也不见得,还能有第三种选择。”
刚说完,贴身保镖的两把枪对准了乔奕。
与此同时,帐篷内其他全副武装的人都端起枪,枪口齐齐对准了法德勒莱哈。
帐篷里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寂静无声。
同安的海外公司极其多,枝干庞大,成分复杂,且大多独立运营,法代或负责人多半是当地公民,尤其在沙特这个没有法律的地方,想要追溯本源或寻其背景几乎是件吃力而不得的事情。
乔奕:“你是客户,我是真正的雇主,他们依约会保护你,但这样的情况下,更会首先保护我。只要你用的不是亲卫队,出现这种局面的机会都很多。”乔奕笑得很是温和:“你问凭什么要相信我,因为你别无选择。”
沈洛洛在帐篷里熬着时间,不时透过门帘看着外边。
先是看到哗啦一群阿拉伯大叔们各搂着一个或两个艳美娇娘走出主帐,回到各自的帐篷中。然后主帐又没有动静了。相谈甚欢?
沈洛洛想了想,给自己换了衣服,看着违和的素颜,又开始给自己化妆,捡了两条链子戴上,然后迅速用黑袍把自己包住。
继续等待。
她脑子里想的是,如果出现混乱,她也许能够帮他们避人耳目,再者她原来的模样在这里被人发现的话太可疑了。如果不是因为情势不明和紧张,她都要给开挂的自己点赞了,今天真的才智超常。
不知多久,似乎又听到了动静。循声望去,居然看到了乔祺,沈洛洛心里有点激动,目光追着他走,就看到他跟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在说话,说了一会儿,拍了拍他们肩膀,上了一辆越野车走了。
事情似乎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她知道乔祺已经安全了。
不多久,一个首领模样的阿拉伯大叔?爷爷?也在一群全副武装的男人们的护持下走出来,应该就是主人了,不过他们很快上了车,全走了。
再过了一会儿,乔奕也出来了。他站在主帐门口几秒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沈洛洛想叫他,又怕惊动了周围的帐篷,只能看着他一直走到另一个帐篷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