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不展,抑郁消沉,也见过他流连花丛,放浪形骸。
我虽不能伴在他身边,可他的身边却从来不乏美女,从有名分的到没有名分的,从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到妩媚动人的婢子歌姬,莺莺燕燕,看得我头晕,看到我不愿意去看。
于是,我求了无生阁的首领,偶尔派我去执行外面的任务,而不是只能时时刻刻地守着朱炎。虽然默默地看着他是我的快乐,但却也是我的煎熬。或许,他的心中只有天下,没有我。他也并不是真的需要我的陪伴,能陪伴他的人很多,他更需要能帮他坐拥天下的利剑!
而我,注定了只能做一把剑,一把无欲无求的剑。
首领向朱炎回了话,他果然允了我的请求,只是在看我的时候,偶尔多了几分欲说还休。
我去刺杀他最大的政敌中书令的那晚,他正忙着亲自挑选那些能让宰相千金略加青眼的奇珍异宝,那晚,我受了伤。鲜血带着我身体的热量一点点流逝,让我受伤的代价,当然是标靶人的性命。
我带着重伤被人一路追赶,慌不择路之间仓惶地越入了将军府的院墙。我虽然带伤,却仍是尽量保持步履轻盈,一般人绝发现不了我,然而,他并非一般人,他是大周国的镇远将军慕凡。
我此生见到慕凡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若敢将今晚见过我的事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此是夜间,他未穿铠甲,只着一件家常的白衫,墨发雪衣之间丝毫不见一个将军应有的杀伐之气,却是一派优雅从容,如一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他悠然一笑道:“姑娘以为,你此时还杀得了我么?”
我亦惨淡地一笑,他说得对,镇远将军武功之高,在整个大周都未必有人能杀得了他,何况,我此时的样子,莫说杀他,便是杀只鸡也未必做得到。既然我杀不了他,便只能将命交到他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再多想,一口真气放下,竟难再支撑,只觉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当我略有知觉,我便挣扎着要起来,慕凡轻按了我的肩道:“莫动,你的伤口才刚止了血,如若起身,怕又要裂了。”
他见我瞟了瞟他按在我肩上的手,脸上竟然有些微微的红,快速地收了手,背在身后,默了默,说道:“府中有人回报说,中书令遇刺身亡,约摸便是你出现不久前的事。”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其一,我失血过多,说话太累;其二,我无话可说,我既不会承认人是我杀的,也明显没有威胁他闭嘴的能力;其三,从他刚才脸上的表情,我猜到我的伤是他亲自包扎的。要想不让更多人知道我来过这里,当然便只有他亲自为我包扎最合适,虽然都是江湖儿女,危急之下顾不得避嫌,然而,我还是有些放不开。
我见他并没有要把我交出去的意思,又再次起身准备离开,他轻叹了一声道:“你花容月貌一身武功,为何不能做个普通人?今日你杀人,焉知他日便不会被人所杀?江湖刀光剑影,不是你一个女子适合的地方。”
女子?我从未当自己是女子,只当自己是一把刀、一柄剑。我淡淡地说:“将军救命之恩,绛儿铭记,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绛儿?”他念着我的名字,有一刻的出神,继而,他对我叫着,“你伤得那样重,再运用真气施展轻功,你会死的!”
天快亮了,我必须回去,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那人的面前。我手捧着疼痛的伤口,决绝地向外走去,头也没有回。
我很少再失手,我的剑又快又狠,而我的美貌成了杀人的又一件利器,我知道有人背地里叫我蛇蝎美人,我也知道许多不服朱炎的人都暗暗地怕我。
怕我的人多了,恨我的人也便多了,恨我的人多了,想杀我的人便更多了,我不是朱炎,想杀他的人也多,可是他有人保护,而我没有。于是,我常常受些小伤,受伤时,我总会独自上药,然后于城西的莲花湖中,泛一只孤舟,喝几口烈酒。
时值盛夏,正是莲花盛开的时节,湖面流光波动着一池清香,风动时,荷花便如仙子舞袖,摇曳着倾城之姿。我懒懒地坐在船中,偶尔伸臂,于那映日花间摘几个新鲜脆嫩的莲蓬,下几口酒。
不远处,接天莲叶之中,泛出一只小舟,渐渐靠了过来,舟上之人也在摘莲蓬,我们就为了一个长得略饱满些的莲蓬打了起来,过了几招之后,我才发现,那眉目如画,墨发雪衣之人,竟是慕凡。
我撇了撇嘴,堂堂一个朝廷大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竟然为了个莲蓬与人打架,真正丢了大周国的脸面。
他却对我华丽丽的几个大白眼视而不见,大大方方地上了我的船,又摘了些莲蓬,与我一起喝起酒来。
他见我身上带伤,便不许我多饮,可我哪会听他的,于是,他趁我不备一把抢下了我的酒碗,将那一大碗酒一气饮尽,然后示威似地看着我。
我轻笑着指了指船尾,他瞟眼望去,不禁神色一变。我不用看,我知道那船尾摆着几坛子女儿红,是我特意请人搬上来的。
于是,他为了不让我多喝,独自喝光了我船上所有的女儿红,直到他醉倒在船上时,犹自固执着抱着酒坛不肯撒手。
我轻叹地看着他俊朗绝世的脸,眉目间如有星光点点,俊颜上宛如冠玉一片,湖风吹来,他白衣翩翩,墨发如飘。我伸手为他捋了捋额间被风吹乱的发,我爱的是朱炎,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