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冷意,照落在虞筝肩头的马皮上。
她没有回望山楼,而是去了剑庐。
这么晚了,暮辞还在剑庐中铸剑。他说,铸剑便是这么个消耗体力的活儿,不分白天黑夜,马虎不得。
虞筝轻声推开剑庐的大门,走向暮辞。
暮辞正立在其中一座剑炉的面前,制剑的型范已经制作好了,花纹精美,型范匀称而细腻。
暮辞正认真的检查每一个型范,他用臂绳扎住广袖的袖口,一双玉手,也把满头青丝全部束到脑后。他的动作从容而流畅,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的带着股优雅又出尘的味道。
虞筝静静的看着,只觉得,暮辞颠覆了她对铸剑师这个群体的认知。
从前,她总以为铸剑师都是强壮的、或者说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因常年四处寻找铸剑的材料,风吹日晒,皮肤便是黑红黑红的。她还以为,他们在铸剑的时候都喜欢在腰上围一块布,上半身直接打赤膊。
直到看见此刻暮辞铸剑的样子,她才知道,原来像他这般仙姿玉骨的人,哪怕是做体力活,也做的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筝儿?”暮辞放下了型范,望向虞筝。
虞筝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笑言:“你昨日还劝我好好休息呢,自己却是起早贪黑的耗在这里。”
暮辞说:“无妨,很快就能铸好。这剑庐里闷热难忍,你别在这里待久了,快回去吧。”
虞筝故意揶揄:“我又不是寻常人,哪还怕冷怕热的?索性这会儿也睡不着,便在你这里坐坐,看你铸剑好了。”
暮辞本还想着劝说虞筝,却见虞筝已经变出个蔺草垫子,静静的坐好了。暮辞只得笑了笑,笑容看起来万分宠溺。
他继续检查型范,一边做手头的事,一边对虞筝说:“筝儿,夙玄没有问题。”
虞筝眼皮扬了扬,“你确定?”
“确定。”暮辞说,“我试探过他了,有些东西做不得假,他一定是真的。”
“那天后给我的贝壳链子……”
“链子没有错判,夙玄的身上的确有魔族的气息。”暮辞道,“我去夙玄的住处打探了,他的密室里关了三头他收服的魔物。夙玄日日用道经净化它们,因离得近,自然沾染上微弱的魔气。这和拂靥的情形其实是一回事。”
“竟是这样……”虞筝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想了想,猜测道:“那难道青山长老和宁直长老也是……”
“我想应该是。”暮辞放下型范,来到虞筝的面前,对她说:“他二人的住处,也有被收服的魔物。”
所以,他二人身上就也沾染上魔气了。这么看来,三位长老其实都是和拂靥一样的情形。
虞筝心里有些不舒服。
得到答案,其实她是不必再吊着一颗心的。可是,这样的答案就等同于告诉她:她又找错人了。
甚至,照这个情况推断,似乎掌门和六位长老都是没问题的。
那么,那个隐藏的邪魔又是谁呢?
隐藏的真是深呐。
虞筝不由自主的轻叹了口气。而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叹气的时候,一抬眼,便又对上暮辞殷切的眼眸。他用悱恻的目光缠绕着虞筝,寂静须臾,柔声的安抚:“别难过,筝儿。虽然前路暂时又陷入迷茫里,但是,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还有我。”
虞筝只觉得这句话就像是往自己的心里送了股暖流进来,她微翘了唇角,应道:“嗯,我知道。”
夜深了。
暮辞因为铸剑的工序,暂时还不能回去休息。
虞筝告别他,离开剑庐,独自往望山楼回去。
此刻,岘山的弟子们基本都睡下了,整座岘山静的逼人。
远处停灵的小殿里还烧着灯火,忽明忽暗的,亦像是随时会被夜风所灭去。
从剑庐到望山楼,中间会穿过一片山路密林。
虞筝一个人走在山路上,周围是黑漆漆的树影,摇曳起来像是狰狞的鬼蜮。
她正聚精会神的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可就在这时,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向她靠近。
虞筝毕竟身经百战,反应力和敏捷的程度都很高。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种攻击性来自那头虎妖。虽不知虎妖为何胆大包天的跑进前山,但虞筝能感觉到,它此刻就是想攻击她,而且是十分毒辣的攻击。
虞筝立刻身子一转,错开三步,凌空倒飞出去。
只见虎妖在同时从树林里蹿出,口中两枚长牙已灌入了毒液,呈现幽蓝色。
不知为何,这虎妖明明修为不如虞筝,但虞筝却感觉不到它身上的妖气。虎妖这一击没能攻击到虞筝,也不停歇,竟是立刻对虞筝发动二次攻击。
虞筝眼神猝然一冷,二话不说,召出葬情。
她上来就是一个镰刀劈过去,将虎妖击退。两者一个悬空一个着地,视线冷冷对接,两厢对峙。
“你是冲着我来的?”虞筝的语气已淬入些寒意。
虎妖不回答,只凶戾的看着虞筝。但虞筝却能感受到,这虎妖分明是想用偷袭的手段置她于死地,昨晚上是,现在更是。
她冷冷说道:“可惜,你怕是小看我了,更不用说你昨晚还受了伤。”
这话似乎戳中了虎妖的痛处,它怔了怔,接着竟沮丧的低下头来,从鼻子里喷出两团气,消沉郁闷的低下身。
虞筝见状,便也落到地上来,看着虎妖,打算走近它。
然就在虞筝稍稍放松时,虎妖猛然变脸,一个跃起,同时张开大口,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