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只是问抱着她的侍女:“姐姐,你和刚刚那个漂亮姑姑很熟吗?”
那侍女跟在唐漓身边的时间不短,深知自己的主子脾性,以她那喜怒无常的性子若是听见苏淮这样说定然要生气,笑吟吟地纠正他:“小少爷,那是您的娘亲。”
“哦。”苏淮将手指塞进嘴里,看向她,边吮边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苏淮一张脸纯然无害,又是小孩子,更是唐漓的孩子。那侍女心中喜爱,正巧抱着他转过一处无人的转角,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怀里的孩子就挣扎了几下,叫道:“姐姐,我要自己走。”侍女只好将他放下来,谁知牵着他走了几步,他却忽然伸手往前一指,问道:“姐姐,你看那是我娘亲吗?”
侍女抬头一看,小巷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他的娘亲。而苏淮却趁机将她的手用力一甩,挣脱了她的牵制,往身后跑去,扑进一个人的怀中:“陆小叔叔——”
她霍然回身,才发现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已经被打晕在地,巷子口站了一男一女,苏淮正被那男子抱在手上。她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忽然想起唐漓的那句“唯你是问”,心知回去也是个死,心一横,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挥舞着就上了前。
青煜叹息着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抹不自量力的嘲弄,抱着苏淮转身走了。在他身后,白薇横跨一步,伸手在那侍女握着匕首的腕间一捏,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匕首应声落地。白薇毫不迟疑,以手为刃,劈在她颈后,侍女立时软倒在地。
苏淮在青煜怀里也十分安分,只是抬头问他:“小叔叔,我陆叔叔为什么没来啊?他早晨说过要来接我的。”青煜挑眉:“你陆叔叔没来,所以你陆小叔叔来了啊。我来你不高兴么?”
“没有。”小孩子嘟了嘟嘴,忽然直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陆小叔叔,陆叔叔可都没有被淮儿亲过哦,你是除了我娘亲外的第一个我亲过的人哦。”
听到这一句,青煜皱了皱眉,想到这孩子亲过唐漓,又亲了自己,有点难以接受,方才那抹暗喜顿时消弭无踪,咳了两声:“你不是才到你娘亲身边么?”谁知孩子的声音却不似方才开心,小声闷闷道:“哪儿有,淮儿的娘亲早就死了,她才不是我娘亲。”
这时不光青煜惊讶,就连他身边的白薇都有些诧异。青煜转过头看到白薇脸上是自己意想中的表情,谁知她也正好抬眼看向自己,视线相对,他急忙转过了头去。白薇原本没觉得有什么,谁知他脸转了过去,耳根竟不知为何红了,倒是让她一怔,不知为何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言未发,一时之间气氛尴尬到极处。淮儿对于这突然而来的安静感到十分不解,看了看青煜,又看了看白薇,把头埋到了青煜颈间,也不说话了。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杭二兄弟四人站在屋宇下也热得冒汗,然而站在一边的唐漓似乎感觉不到热,目光紧紧随着凌净远还有青烨护在中间那道人影,一双手死死地攥成拳,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过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是恨。
午夜梦回,她多次梦到那双平静到极致的眼,那双眼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她,怜悯而嘲弄。那样的目光几乎让她抓狂,然而每次醒来她都是大汗淋漓,未干的汗珠总是在提醒着她的恐惧,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凌净远不爱自己,他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了某个人,那个她无比憎恨却又无比羡慕的人。
唐漓带的人是真正的高手,凌净远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的武功招式他都见过,在很久以前他与卫晞一起前往燕山时,他就见过了。他虽然早已习惯了左手持剑,但毕竟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用起来还是有几分凝滞。青烨的目光自他手上划过,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玉笛一挥,替他挡开一把长剑,道:“何必将自己牵扯进来。”凌净远回得淡然:“总不能见死不救。”
青烨却低低笑了出来,伸手将晨晓往自己怀中一拉,长笛落下,只听一声惨叫,一人仰天倒下,气息全无。“你就如此笃定我是那个死?”
凌净远微微喘息,手中长剑却不敢有片刻停下,一挥一落间,鲜血四溅,一人已经毙命于他剑下。“……倘若你有把握全身而退,我也希望你……能留唐漓一命。”
玉笛微微一顿。青烨将晨晓紧紧揽在怀中,说出的话不无嘲讽:“你以前总说我太过心软,可谁知你却比我更加优柔寡断。若是有人害了我妻子,我必然不会放过那个人,更遑论还要去求人留她一命!”他的眼光遥遥转向远处那个人影,声线冷冽,“不巧,她方才就说了那样的话。”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蓦然响起,青烨看了看天上那轮灼热的金乌,神色变了几变,欣喜,讶异,了然,很多种情绪自他眼中闪过,最终他笑了笑:“也是时候了。”他话音未落,忽然自远处传来了空灵澄澈的琴声,拨弹之人似在远方,又似乎在就附近,然而琴声响起,唐漓那些原本围攻向三人的手下全部一呆。
青烨道:“捂住耳朵。”晨晓面沉如水,心念急转,却仍然听话地抬手将耳朵捂住。凌净远虽不知为何,心中却仍然相信他,长剑霍然归鞘,也伸手捂住了耳朵。
青烨这才将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起来。笛声高亢,一声高过一声,那琴声也随之相和,穿云破空而来,那些方才满心杀意的人竟不知为何将手中兵刃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