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亲手杀了银雨。
只怪那最初挑起了殿下心中所剩无几的邪气的女宠,也不知说了甚么,竟能将微薄的一些邪气激发出来,成了这样。
但好在殿下无事。
只是今夜古怪得很,方才杨终音才走,季殊正思索着往后几日要如何照看梦纨,周身妖力又是一凛。
这缓缓靠近了赤鬼湖的魔息,不正是出自颜凌?
于是他将满面愁容收了,匆匆朝着大门的方向赶去,尚未到地方就瞧见大片的乌云飞速而至,将天上血月洒出的一片红光尽数遮住,云中蓝华飘落,化作个一袭黑衣的人翩然落地,上空浓云布了万里。
“怎的这副样子?”颜凌面上没甚表情,但眼中有些疑惑:“出了何事?”
季殊已尽全力将那副忧虑收了起来,竟仍是被他发现了,边想着果真瞒不过活得久的,边道:“回魔座,殿下她……出了些小事。”
实然,颜凌此番过来是为了找梦纨道歉的,他晓得自己上次似乎将话说得重了些,只是一时尚未反应过来,回去后想了好些次,将自己说的皆想了一遍,才觉着有些不对头。此刻虽是夜晚,梦纨却不一定睡了,至少他觉着是不一定睡了的,于是便来了。
听季殊此言,心中一紧,忙问:“她怎么了?”
故季殊将方才梦纨邪气发作的种种同他说了一遍,他亦是又疑惑又惊讶,道:“小蝴蝶身上的邪气竟还能被激发?那女宠是说了些甚么,当真该死。”
“回殿下,那女宠的确已死了。”
颜凌点头:“按理说,那些邪气极其微弱,应是很难再发作的,虽说当初我并未探试邪气还剩多少,只是想应不多,可如今……”眉头一锁,道:“我去看看她罢。”
房中很暗,只一团微弱银光悬在正中,看不清下头灯柱,只见纱影四下飘摇。
那临湖的小门敞开着,从外头能吹入些柔和湖风,将门上珠帘吹得轻响。
梦纨似许多天前一般抱膝坐在门边,很小声地抽泣。她只觉得鼻子与喉咙都有些闷闷的感觉,可仍是想哭,心中似有一块大石头牢牢压着,这会儿更是想起银雨是由她双手中迸发的力量所杀,便低低哀鸣一声,抱住脑袋。
其实她也晓得哭无济于事,银雨回不来了,甚么都无法重新来过,只是她仍觉得甚么都是自己的错,怎么心境那样容易就被扰了。
都怨她。
哭着,只觉得房中似有一阵没来处的风正吹拂过来,带了丝熟悉的香味,惹得梦纨一愣。
一抬头,却见颜凌正站在面前。
“你哭成这个样子了啊。”他蹲下来看了她良久,倒笑了:“别哭,他的命是由你救的,此番身亡在你手中,也算是还了一命。”
梦纨鼻尖一酸,眼中更是发烫,又落了几滴眼泪下来:“可他明明那么向往自由,向往着离开金腰台,如今好不容易做到了,却又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颜凌抚了抚她的脑袋,柔声道:“被邪气扰了意识,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是你的错。”
“我也杀不了你啊……”
“那时候无法控制自己,你再如何自责都无济于事。”停顿一瞬,将放在她头顶的手收了回来,又道:“若很想同他道歉,亲自去一趟鬼界就是,新魂往往盘踞于离情天,聚集成大片的青色浓云,在那呼唤银雨的名字便能将他唤出来。”
梦纨听了却是摇头:“不要,我不要……他万一怨我怎么办?他死了,心中所有的希望皆破灭了,定是非常恨我的。”
从外头吹进来的风里带了些潮气,似要下雨,颜凌额前几缕发丝被吹得遮了眼,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沉闷:“我听说,银雨是爱慕着你的。”
面前的人神情一僵,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他又道:“你将他留下来的时候分明晓得他爱慕你,为何还要那样做?你将一个看见你就会生出亲近之心的人留在身侧,丝毫未觉得不妥?”
“我……”
“银雨求你了么?”
梦纨垂眸道:“我不记得了。”
“他求你的样子,喜欢你的样子让你舍不得将他赶走了是么?”颜凌向她逼近了一分,目光中有些令她惧怕的东西:“所以你就将他留在身边?梦纨,这是你的虚荣,还是真心可怜他?”
她怔怔看了颜凌半晌,神情由心虚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咬了咬唇道:“嗯,我就是看不得他那满脸的委屈,还有以为我要将他赶走时的惧怕与难过,那样的神情总能让我想到一些事情。譬如世上的情……总有些求不得,我也知道,可总归是些让人难过的东西。”
“你不喜欢他么?”
“哪种喜欢?”梦纨望着他的眼睛,她从未这么大胆地直视颜凌,且她生了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这般表情倒显得有些可笑,但仍是坚持望着,道:“若你说的是男女之情的喜欢,我没有,可若是友人间的……银雨是个很好的妖,这些天下来,我的确是将他当成了很喜欢的友人。”说着,想起自己所做种种,眼里又聚起些水光,忙垂下眼。
颜凌沉默半晌,道:“你说,你对他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没有。”
说罢,想要再解释些为何她会将银雨留下来的理由,蓦地抬头,却是发现颜凌将她很仔细地看着。
一恍神,竟被拥入到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去了,那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抱住,想要用力,又在使力过后的一瞬松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