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交代她自己看着针水,他去走廊上吃了才进来。那会儿她正盯着滴管里的点滴出神,他猜想她心里一定在跟着数数。
她是一个懂得自己消磨时间的人,即便那些事,在别人看来,比无聊本身更为无聊。
在旁边小店买了份瘦肉粥,卖相不怎么样,闻着却香。他打开,拿勺子上下翻搅散热:“吃点儿清淡的,一天没吃东西了。”
祁冉精神好了点儿,只是嗓子照常干哑:“一天还没过完呢。”
“病好一点就有心思开玩笑了?”
祁冉看着他笑,晃荡着脚尖:“今天麻烦你了,那么忙还要费心照顾我。”
“知道以后就自己注意点儿,我也不是每回都有时间。”
“不过你早上真的很凶。”
“……关心则乱。”
她伸手,自己接了塑料小碗和勺子,小口吃着,嘴上调侃:“以后交了女朋友,记得不要在人家生病的时候发脾气,本来身体不舒服就很难受了,还要受这种委屈。”
陈卓往后一靠,脊背贴着椅背,笑笑地看她:“所以我早上让你受委屈了?”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突然想到,随口提的,女朋友毕竟不一样,要小心对待才行。”
“可我没打算交女朋友。”
除非是你。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祁冉低着头,吃得认真,咽下,才回了他:“你也不打算结婚?”
“也?”
“嗯。”她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不是很多吗?不婚主义者,我或许就是其中一个。”
“或许?所以你自己也不确定。”
祁冉含着塑料小勺,想了想,轻笑了声:“周国平先生说‘可以没有爱情,但如果没有对爱情的憧憬,哪里还有青春’,我思来想去,人果然还是要有青春的,不然生命不够完整。”
他抱着手,评价:“看来对周国平中毒至深。”
“不是,想法很多,只是有时候拙于言辞,你刚好问了,便用能说清的方式让你明白。”
“那么你憧憬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他盯着她,一如既往的目光灼热。
祁冉毫无所觉,脑袋微偏,像在认真思考。在陈卓以为得不到答案准备就此打住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在他身边,我能达到内心的安定,所有的不安恐惧都能抚平,就足够了。”
“别的都不重要?”
“都不重要。”她垂首,看着自家里带来的浅蓝色凉被,笑得很温柔,“钱我会赚,车子房子我自己买,洗衣做饭我也会,我憧憬爱情,但不奢求能从中获得什么,抛开这些不考虑,那份感情应该能趋于纯粹,那才是我想要的。”
后来她问他:“你呢,你心目中完满的爱情,是怎么样的?”
陈卓看着女人恬静的侧脸,微微笑着,目光揉进所有柔情深意:“我喜欢的她,也喜欢我,我就很满足。”
“这不是很简单吗?”
“但愿是这样。”
回到住处,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祁冉还是蔫儿巴巴的,吃了药继续躺着。
肖博衍在竹帘那儿探头探脑,啧啧称奇:“你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的?先前老杨和阿卓只说你是言情大户,没想到写悬疑幻想也这么带感!不愧是常年给广大学生贡献优秀作文的学神,佩服得五体投地。”
祁冉侧着身,没有睡意,同他聊了两句:“怎么说写东西也十来年了,这点水平还是要有的。”
“你这跨度也太大了,我前儿还捧着你写的小甜文回忆我和我媳妇儿的甜蜜时光,妈的,今天直接一个大跳跃跟着惊心动魄了!等南风这个做完,下次策划我头一个提你的作品。”
“我的版权可不便宜。”
肖博衍一咋舌,说她见外:“这什么话?大家往后就是同吃苦共患难的好战友,自己人,要多点儿也正常。”
“我以为你更希望能给你们点儿优惠。”
“这怎么成?我们也是搞创作的,版权这块看得重,在哪块省钱都不能怠慢了脑力劳动者。”
被陈卓拎着耳朵丢回外间:“少打扰她。”
“嘿,你个没文化的,我们这儿探讨文学艺术呢,边儿待着去。”然后是一声吃痛的闷哼,没一会儿,肖博衍又扯着嗓子嚷嚷:“这么多年兄弟白做了,你竟然真的动手了,妈的妈的,兄弟情简直难以维持。”
凌喻安盘腿坐在她边上,手执凉扇,一下一下耐心给她扇着:“他们哥几个就这样,时间长了就见怪不怪了。”
“感情真好。”
“打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玩在一处,矛盾恩怨早磨没了,想不好都难。”凌喻安弯着眉眼笑笑,又往她这边凑了凑,“不过啊,今早上卓哥抱你上车的时候,那姿势,那力道,看得我奄奄一息的少女心都回魂了。”
“抱出去的?”
“啊,你不是睡着了吗当时,还是公主抱咧。”
公主抱了啊……
祁冉心如止水,面上却不受控制的热了热。蓦地,早晨毫不避讳地把脑袋搭在人家怀里的画面,闯入脑海。
生病误事!
躺久了头晕目眩,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热度退下许多。傍晚时候,还是披了件外套出去做了晚饭。
今天倒都挺清闲,聚在凉床边帮忙择菜洗菜的,做起来轻松许多。
金小苗向来问题奇多:“不对啊,时雨头天晚上才提了解约,第二天一早南风大大就知道我们公司出事主动伸出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