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见身后动静,一回头,见着卫攸已经近在咫尺,他大惊失色,连忙一头扎进人堆里。
卫攸哪里能让他跑掉,一把抓住他的后领,一脚踢在他腕子上,那酒坛顿时脱手飞上半空。
卫攸飞身去接,谁知道布衫人不知是什么毛病,竟然不趁机溜走,反而来扯他的衣角。
他心底冒火气了,随手扯了旁边树梢上的桃花枝,把下坠的酒坛一接,然后回身一拳把布衫人揍倒在地,一拳不解气,他对着人的肚子一个膝踢,怒道:“你这个贼偷什么不好偷老子的酒!什么时候偷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偷!”
人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围了一个圈,这时旁边一青年男子牵着匹马从旁路过,他一身衣冠风尘仆仆,带着些淡淡清苦的药味,从领口处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绷带。
他的面色苍白却掩不住那带着一股肃杀的俊朗,见着这副场面和被卫攸压着打的那人,青年眉峰一动,把手按在腰间裹着布条的剑上。
地上那人嘴角冒血,一个劲求饶,但实际上卫攸并没有用多大的劲,不然他恐怕一照面就被揍晕了。
这家伙装腔作势,仿佛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一般,卫攸的眼皮子一跳一跳,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正准备给他最后一下把他打昏时,卫攸倏地侧过眼睛,一道刺骨冰冷的雪气从侧方袭来!
那剑势如破竹,硬生生地逼着人退开,卫攸的反应力极快,擦着剑的锋芒起身,不闪不避,把酒坛往半空一抛,手中桃枝挥出弯成半月,以其柔韧性打偏剑身。
对方沉肃的脸露出了诧异,没想到这人竟能躲得开,别说在以桃枝在夹缝中荡开他的剑,他一惊之下很快回神,许久未寻到敌手,他浑身的血液热了起来,不断叫嚣着一战。
第二道剑影到得太快,卫攸想不到这座小城里还有这样的人物,注意力几乎是在瞬间紧绷起来。
那青年的剑光横扫,同时那坛桃花酿坠落而下,两两相触,锋利至极的剑身如履平地,顿时瓷片破裂,酒液倾撒。
卫攸的桃枝掠过酒液,荡开万千细小的水珠,飞散在空中,映着他褪去温度的眼睛。
两人执着一枝一剑,划破空气,挥出半圆,形成一个完整的满月,同时抵在对方的喉间。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熟悉,洛水一战交锋无数次所形成的熟悉,不用再看对方长什么模样,单凭一招一式,他们就能认出对方的身份。
“——卫攸?!”
“斐庭!?”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来临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九章
两人震惊的声音在四周的喧嚣中如沉大海。
自争夺渭州以来,卫攸和斐庭便隔三差五在战场上争锋相对,彼此都穿着盔胄甲鳞,面孔在滚滚沙尘中布满灰土,基本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模样,只依稀知道大概的轮廓,认人全凭交手过招。
更别说此刻斐庭手里还握着束韫剑,就算缠着布条它也非寻常剑可比,剑尖离卫攸的脖子只有分毫之差,那股子寒气顺着脖颈一直蔓上人的脊背。
斐庭怎么也想不到他养伤数月没动过手,一出剑接招的还是这人,一时间他恍惚又回到了洛水战场,卫攸倾尽全力的一击他避无可避,仿佛胸部的伤口再次撕裂了开,几度濒临死亡暗无天日。
他问出了两人心里共同的疑问:“你怎么在这里?!”
卫攸率先反应过来,他也不作答,拧了眉,收了桃枝,目光复杂地退了几步,竟是要隐入人堆中。
斐庭当然不会放过他,追上问:“你不是该护送安和长公主和亲吗?车队明明都已经进北境了你怎么……”
卫攸听他说话,眼皮子一个劲地在跳,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又想着怎么甩开他。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他看见庄婵拨开人流出现时,知道一切都完了。
庄婵唤了一声:“卫攸,你……”接着她一顿,看见离卫攸不远处站着的斐庭,和他手里那把剑。
斐庭自然也看见了她,目光在她和卫攸之间转了一圈,既然卫攸会在这里,那这个女子的身份再显然不过,“……安和长公主?”
他似乎花了好一阵工夫才理清思绪,不可思议地道:“……你们这是私奔?”
在这片市集中,三人达成一种诡异的寂静。
卫攸怎么也料不到会发展到这种局面,竟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从那坛酒开始,把几个人连在一起。
这时正前方一伙人走过来,簇拥着中间一位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他的后面几个手下正押着那个偷酒的布衫人。
来人朝他们一拱手,对卫攸笑吟吟地道:“鄙人刘傅,在这城里做点小本生意,自上次灯节见过侠士的身手,颇为赏识,一直想请您一叙,只是侠士似乎事务缠身行踪莫测,一直无缘得见。”
“方才倒是巧了,我手下抓到了这个乱窜的贼人,一打听竟是偷了你的东西,特地压来任你处置。”
他一番话说完,但卫攸正棘手于怎么解决斐庭,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什么。
没人答话,局面陷入僵持,一时就连刘傅都察觉到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卫攸冷静下来,打量刘傅一番,此人身份不明,这么巧和斐庭前后出现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但是看两人反应应该是互不相识,意味着这是一个变数,可能将场面引导向另一个方向。
他看了一眼刘傅手下压住的布衫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