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得到诚王如此来由不明的关照,杨蓁只觉头皮发麻,强做镇定道:“不必了,多谢王爷好意。那边样样不缺,已然很好了。”
城王道:“本该为你寻个更好的住处。那里毕竟只是客房。”
杨蓁忙道:“多谢王爷,奴婢……”
“以后不必再自称奴婢了,”诚王打断了她,面上露出淡淡笑意,“我也没当你是个奴婢。你对我接你进府的缘由多有揣测,难道会以为,我要你来是因为缺人服侍?”
不是奴婢,又该是什么呢?杨蓁几乎是心惊肉跳了,脑筋急转也想不明白,自头一晚唤她过来值夜钓出了徐显炀生事,然后就是一整天对她的视而不见,再转过天来就对她又是送东西又是温言示好,他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碧莹与朝露训练有素,心里再怎样好奇也不显露在脸上,只默默做着自己的差事。
杨蓁强压下心头忐忑,道:“我自认未立寸功,当不起王爷如此厚待。”
“我厚待谁,全凭自己喜好,从来不是看人立没立功。”诚王淡淡说着,拿过手边巾枳,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唇,朝她温和一笑,“你这时辰定是还未用饭,快去吃了吧,为说这点客气话挨饿,可不值得。”
他这么含糊以对,杨蓁也无法当面追问,只有顶着发麻的头皮道谢告退。
前几日她都是与那几个大丫鬟在厢房里用饭,有专门的下人提着食盒从厨房送来给她们。这个时辰应该是下人刚将食盒提来的时候。
杨蓁一进厢房的门,正从食盒里往外端菜的小宦官便笑脸相迎:“哟,蓁蓁姑娘来了,您的饭菜不在这里,自今日起主厨房为您单做一份儿,送到您屋里去,您就回去慢慢吃吧。”
杨蓁浑身一僵,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小宦官点头哈腰,百般恭敬:“其实王爷早在昨晚就传下令了,都是我们一干人等脑子钝,反应迟了,叫姑娘的早点和午膳都没吃好,姑娘可千万别怪罪。”
杨蓁忙道:“无妨无妨,您客气了。”
他们反应迟了,说明王爷这命令下来,连下人都觉得给个丫鬟如此待遇不可置信,才没及时贯彻。看这意思,定是诚王后来还就此特意问过,一干下人才有所惶恐。
此时没有主人在跟前,等着吃饭的凌霜与暮雨两人就堂而皇之地打着眼神官司,只未敢开口调侃她什么。
杨蓁无话可说,只好回转住处,果然见到另有个小宦官提了食盒等在门口,同样是对她百般恭敬,等饭菜摆到桌上,见是一盘糖醋丸子,一盘百合青笋,一碗酸辣鱼头汤,并两个酱肉冷盘,虽也算不得十分丰盛,却也比丫鬟的膳食好上许多了。
王府内最得脸的下人当属陈嬷嬷,杨蓁曾在学规矩期间见过她的饮食,也并不在此之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呢?杨蓁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她曾无数次筹谋如何才能化解诚王的疑心,争取到他的信任,如今她还什么都没做,诚王倒像是主动来“信任”她了,这也未免来得太蹊跷了些。
待小宦官离去,杨蓁独自吃着晚饭,脑中又思索起另一件事:这几天过去,那些人想必已经知道我没有死于火灾,而是进了诚王府,接下来他们又会做点什么呢?倘若他们足够手眼通天,是否会就此探知我并非耿芝茵,而真正的耿芝茵也藏在诚王府……
满香楼在南城众多酒楼当中是不大起眼的一座,冯四是满香楼上二十多名小火家当中不大起眼的一个。
与京城众多的平民百姓近似,冯四娶了媳妇,生了儿子,日日都在琢磨如何多赚一点银钱,好养家糊口。为达成这一心愿,冯四几乎陷入了魔怔,连平日走在街上看见点一团马粪,都要凑近去仔细端详一番,确认是不是有铜钱混在里头。
今晚在酒楼当差,终于被冯四遇见了一个发财的机会,还是个发大财的机会。
二楼的丁字号雅间因位于拐角处,窗外视野逼仄,平日很难会有客人挑中,今日前面三座雅间都尚未坐满,便有两位客官包下了这座雅间,点了酒馔。
冯四被分去伺候这间的客人,只看上一眼,他便认出那两人中年轻些的那一位必定是个锦衣校尉,另一个中年人虽看不出是何身份,却定是个有钱的主儿。
冯四对锦衣卫的威风向往已久,还曾托人打点想进入锦衣卫供职却未成,对这个衙门的方方面面他都曾有所留意。
那个年轻人的举止步态就像锦衣卫,尤其是他戴的那柄佩刀,锦衣卫的低阶校尉得不到御赐绣春刀,用的也是统一配发的佩刀。那种刀与其他衙门武官的佩刀差异极小,但冯四就是认得出来。
两个男人同来喝酒并不奇怪,但眼神闪烁、言语低声就透着古怪了。尤其是那个年轻的锦衣校尉神色既焦躁又紧张,上楼时都要左顾右盼,好像生怕被熟人见到。冯四对事关锦衣卫的事总会多几分上心,就趁着第二回去送酒馔的机会,凑到了槅扇门口去偷听。
里面两人十分谨慎,说话声调很低,若非冯四将耳朵紧紧贴住槅扇门,根本无从听清。只听了几句,他浑身血液便都沸腾了起来,愈发断定:若将今日所听消息报到锦衣卫徐大人那里,必能得上一份丰厚的赏钱!
“……怎么,你一举拿了可抵你二十年俸禄的银子,还指望仅仅为我们做那点事?”
“徐大人本就已生了疑心,正着人清查锦衣卫里是谁里通外敌,更不必说这一次事涉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