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子监,设祭酒一人,从四品,为国子监最高长官,相当于校长。下设司业一人,为副官,正六品,再其下是监丞,正八品。
再其下是五经博士五人(从八品),助教十五人(从八品)、学正十人(正九品)、学录七人(从九品),另有典簿、典籍各一人。
在国子监中,太学生在伙食供应上要比之普通国子监监生高上许多,因为太学生有举人身份,将来就算留在国子监,基本也能从从八品的助教或者正九品的学正做起,所以太学生跟国子监的官员一起享用的是“教师食堂”。
京师国子监供应的主粮是面食,主要因为南方学生入读国子监会在南雍,也就是南京国子监,京师国子监内基本都是北方学生。
但在教师食堂,却兼顾大江南北的口味,不但有面食供应,同时也有米饭可供选择,在菜色方面,冬天里的菜很简单,一个萝卜,一个白菜,都不是炒出来的,而是烩出来的,大锅菜吃起来没什么味道,但好在能看到一点肉丁。
其实最关键的,是太学生的菜里面加了足量的盐,在这个时代的伙食中非常不易。
吃过晚饭,沈溪与孙喜良一道回宿舍,沿途不时见到有监生拿着书本,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诵读,也不知道他们是去吃饭还是已经吃过饭准备回宿舍。
这些监生并非初入学的新生,而是老生。
国子监内每年会进行升舍考试,也就是国子监内部的考核。监生的宿舍分为三等,分别是外舍、内舍和上舍。
初入学的监生一律住在外舍,按照道理来说,一个监生想从国子监修满毕业需要八年时间。国子监每年都会有一次考试,选拔其中的优秀学生,具体是从外舍进内舍。从内舍升上舍,是一个升降级的考试。
获得上舍资格的考生。可以跟举人监生,也就是太学生一起参加礼部的会试。
沈溪作为太学生,一进校就住在上舍,虽然对太学生也有考核,但没有升降制度,总不可能让一个举人降回去当生员,那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这制度不怎么合理,天下学子对于国子监还是欣然向往。怎么说国子监也是个毕业包分配的地方,虽然所分配的都是衙门小吏,有很多职位还没有品序,但那意味着可以吃官饭。在大明朝,很多吃官饭的营生都可以世袭,这就等于是为子孙后代获取长期饭票。
二人刚回寝室,来“借书”的人不约而至,一来就好几个,都是找孙喜良借《金瓶梅》看的。
这些人知道邢公子把《金瓶梅》借给了孙喜良,于是都想借来见识一下别样“风情”
绝色花都高手。哪怕抄到后来有几个错别字也无所谓,反正大家伙要看的精华内容在便可。
拿到这些精华部分的人,也不着急回去“享受”,而是想获得更多。结果最后形成个规矩,后面来求书的人,一律要给前面抄书的人几文钱,一层层克扣下来,最后每人的钱。最少有一小部分交到沈溪和孙喜良手里。
最开始只是太学生过来求书,到后面连周边上舍的国子监学生也听说了,闻讯跑过来“买书”。其实就是买几页纸回去,几文钱一页,哪部分便宜哪部分贵,就好像菜市场一样,有钱的话,可以多挑几页自己回去研究哪段更精彩。
夜深人静,转眼已经是后半夜,学正前来宿舍巡夜,还以为看错了。差点儿叫人敲锣打鼓喊“走水”。
“深更半夜不睡觉,凑在一起干什么?”
学正恼火无比。本来这国子监就是清水衙门,一个学正正九品的官。做的却是一些教书、打杂的工作,轮值来巡个夜也能遇到此等蹊跷事。
聚集在沈溪和孙喜良学舍内的国子监学生一听学正来了,不管是否拿到自己中意部分章节的,都赶紧把到手的书卷塞到怀里,一路小跑走人。最后学正进门时,几个在抄书的人正在收拾桌面上的纸。
“哟呵,这是在开赌?”
学正见到桌面上有铜板,以为是在聚众赌博,但仔细瞧了瞧又不太像,因为只有“赌资”而无赌具,反倒是桌上纸张不少。
一名看起来已是老油条的监生走过去,恭敬行礼道:“辛学正您误会了,我等只是过来探讨学问。这不,您老来以后,我等感觉灵光一现,正准备回去仔细参详学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种谎话光是听听沈溪都觉得瘆人,可偏偏这位辛学正满意地点了点头,嘉许道:“知道你们要例考,过来跟太学生请教学问是值得鼓励的事情,但也不能熬得太晚啊。”
“辛学正教训的是,我等以后会注意的。”
那监生非常圆滑,从桌上顺手抄起十几文钱,其中大部分塞到辛学正手里,另外几文则直接揣己兜里了。
等辛学正走后,孙喜良吓得六神无主,摸了摸胸口:“听说在国子学内半夜喧哗,轻则挨板子,重则是要被革除功名的。”
之前敷衍辛学正的那名监生闻言不由笑道:“那是孙老弟不太明白这里的规矩,你不想惹事,谁会主动招惹你啊?回头若是你中了进士,有他好受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说不定还会给他点儿恩惠呢……”
一句话,其实道明了国子监内的状况,其实大家都是来混日子的,学生是,那些博士、助教、学正也是如此。
国家重学问,朝廷每年拨给南北两雍国子监有近二百万石粮食,几乎是大明朝国库收入的十三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