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面料,绣什么纹饰。
太阳光渐渐明烈了起来,承钰侧过头看到孙怀蔚一张侧脸,笼着一层淡淡的金粉,鼻梁挺拔,鼻尖顶着点金光,只有那把小扇子似的睫毛,永远安静地低垂着,投下一层荫翳,罩住幽潭石子般的深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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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院里,高氏整日坐卧不安,好几次管事的回事,她也走了神没听见。心情莫名烦躁之际,去净室一看,原来小日子来了。
至掌灯时分去凝辉院回了话,高氏浑身疲乏,回了房中就想歇下,不料孙立言又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一双手把她的腰枝环得紧紧的要求爱,满身酒气地往高氏身上乱蹭。
高氏满心厌恶,把想走开的亦兰拉了过来,趁孙立言手松的时候,一把把他推给了亦兰。
“把老爷带去抱厦间。”
亦兰叫苦不迭,可是慑于高氏的威严,又不得不从命。刚跨出门,走在廊上,孙立言便迫不及待地扯掉了亦兰的青色比甲,贴着亦兰的耳朵说道:“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偏那个母老虎总不让我碰。今晚机会难得,你得让我好好疼疼!”说完便扑过来,把亦兰的脸亲得“吧唧”作响。
廊上还有别的丫鬟来往,亦兰红涨着一张面孔,垂着头,费了好大的劲儿,好歹在孙立言扒光她的衣服时进了抱厦。
不远处两个路过的小丫头相视一眼,捂着嘴偷笑起来,走到游廊尽头,却听一个冷冷的女声斥道:“老爷和大太太歇息了,你们笑什么!看来是规矩没学好,不如再送回孙妈妈那儿学一次!”
小丫头抬头,见一张俏生生的脸蛋横生怒意,吓了一跳,忙说道:“亦芝姐姐,我们不敢了,不敢了。”
亦芝没好气,一人脑袋上赏了一个爆栗才放人走。小丫头走得远了,回头望一眼,见亦芝还站在原地不动,白了一眼,酸溜溜说道:“她作什么威风?一样的贴身丫鬟,亦芝姐姐既是大太太心腹,又得老爷喜欢,她连一个通房都没捞着,还好意思在这儿教训人!”
“呸!”另一个丫头跟着啐了一口。冷清游廊上,一时只剩了亦芝一人,酸话被夜风吹进耳朵里,娇俏的背影抬手在脸上抹了抹,便低着头进屋给高氏守夜。
等承钰养好手伤回东跨院上课时,已是八月时节。小花园子满池的荷花零落凋残,岸边的少年却一如既往地守在柳树下。
他会在想些什么呢?想死去的姚姨娘?想他的双生妹妹?
承钰每次看着那个孤孤单单的背影,总会想起前世的自己,那个窝在泉州冷眼看父亲和别的孩子共叙天伦的自己,那个来了国公府后瑟瑟缩缩,轻信小人的自己。
她不能拒绝自己想关心孙怀蔚的想法,趁女学中午休息的时候,便会提个食盒去池塘边找他,起初点心递到嘴边,怎么哄他也不会吃,多半都让她一边说话一边吃掉了。前几日她终于把绣给三舅母的荷包绣完了,现在要了针线布料,开始给孙怀蔚做鞋子。
十五中秋这日,族学和女学休沐,承钰便在厨房里和丫鬟们一起做月饼。
老人家喜欢甜烂的食物,承钰便做了好多豆沙馅和莲蓉馅的月饼。活好面,包了馅,便把面团按进模具里,放进蒸笼里蒸。因为还得等些时辰,承钰便先回屋里。
刚进屋,就见桌子旁转过一个婀娜的身影,亦兰笑盈盈地说道:“姑娘的月饼做好了?”
承钰才想起早晨起得早,忘了燕窝这茬,歉意地笑笑:“还没好呢。亦兰姐姐这是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亦兰一面说一面打开适合,捧出一个小巧斗彩莲花瓷碗,“姑娘趁热喝了吧。”
承钰接过碗,碗身还温热着,也没用勺子,几口喝尽。用手绢擦了擦嘴,她说道:“其实亦芝姐姐不用等我,放在这儿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大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必须服侍姑娘喝完不可。上月姑娘因为上学,总忘了喝,大太太知道后就好训了我一顿呢!”
这个大舅母性子强势了些,对人还是很好的。虽然大半都是为了讨好外祖母的缘故来关心她,不过有人关心总是好的。
亦芝收拾了食盒准备走,承钰留她:“亦芝姐姐不如等月饼做好了拿两个回去吃?对了,今日中秋,大舅母都没放你半日的假吗?”
“没有。”亦芝说出这两个字,眼圈却红了。
“为什么?”中秋团圆月,丫鬟轮流着放半日假,平彤因为没有家人,因此一整天都会和承钰在府中,绣桃吃过午饭便会回去看望父母。
不知为何,亦兰攒了好几月的委屈因为这一句“为什么”彻底奔涌了出来。高氏威严不留情面,一直用家人胁迫她做昧良心的事,国公爷好色,只知一味拿她发泄yù_wàng,从前说得上话的亦芝,最近也总是冷脸相待,和其他丫鬟一起排挤自己。
人一旦遇着什么不如意,总会找些人,找些事来怨恨。亦兰不知道自己该怨恨谁,表姑娘吗?不,她打心眼里喜欢和心疼这个小姑娘。
大小姐孙步玥从来拿她当下等人对待,除了像她母亲高氏一样对自己命令呵斥,哪里会像表姑娘一样,轻言细语地问候一句。明明表姑娘乖巧明理,又心地善良,自己却每天狠着心肠在燕窝里下了砒霜端给她。很多时候,看着姜承钰乖乖地喝燕窝,她很想伸手把碗摔了,告诉她真想。
但是她的家人!
姜承钰不死,她全家都得死。
脑子里胡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