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么勤奋。我总担心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后悔,活得就像趟地雷,深一脚浅一脚的,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
“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连彩排都没有,”江晓媛说,“所以每做一个决定,都会战战兢兢很久,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反正我每天都有很多时间浪费在害怕上,总是想找个过来人跟我说说他们的看法,可是过来人们要么跟我意见不同,要么也在迷茫。所以我就想问问未来的自己,如果能得到她一个丹书铁劵的保证,以后就不用担心,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了。”
主持人忽然说不出话来。
“这造型做得一般,我心里有数,”江晓媛冲着台下观众笑了一下,“不过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特效妆,也挺有纪念意义的。”
观众们没有鼓掌,特别是年轻的观众们,现场几乎是寂静的。
江晓媛也不在意,鞠了躬,把穿衣镜推到一边,淡定地排好队等着。
直到下一位选手领着她那武皇陛下雍容华贵地走出来,现场才从方才诡异的安静里恢复过来。
比赛正式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所有的嘉宾和评委都没有打分权利了,只能各自吹吹嘴炮。
编制专业户挨个点评了选手们的作品,推销保险似的点出了每个选手做的特效亮点,唯有轮到江晓媛的时候,她十分简略地说:“十二号选手十分别出心裁,但选用的老年妆手法基础,整体造型也十分单调,你很有创意,希望下次也能在技术上多下点功夫。”
她的点评其实句句中肯,可惜,眼下脸面扫地的评委团说话已经不管用了——说实话,上一轮他们要是能死撑着不肯改变打分结果,观众们还能敬他们是一条好汉,但被人一提出异议,居然立刻就改了,这种小人做派恰恰说明了评委团是心虚的。
外行们反正听不出一句点评有多少含金量,观众们的认知完全建立在感情上——听见喜欢的评委说话就奉为金口玉言,听见讨厌的人说话就当她是放屁。
评委这一番“专业点评”过境,连个鼓掌的都没有,现场像个冷笑话工厂。
主持人完全没想法了,僵着脸推进比赛进程:“那么请大众评委拿起你们手中的投票器,把票数投给自己最喜欢的选手,让他获得宝贵的复活机会!”
选手们都背对着大屏幕,紧张得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只有江晓媛满不在乎,悄悄地从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低着头偷看。
四条小光柱一点一点往上长,这玩意明显是山寨《星光大道》的,光柱上也有个一直蹦跶的小人,可惜五毛钱做的舞美完全山寨不出效果,光柱细得仿佛激光手电照的就算了,上面的“小人”简直就是一坨色块,头颅与四肢难以分辨,看起来特别低劣。
江晓媛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那条光柱蹦跶了两下之后,就停滞不动了,鸡立鹤群地比别人短了一截。
她心里神奇地没有觉得特别遗憾,反而是一片平静。
她第一次跟蒋老师吵架,冲着蒋博吼过一句“总有一天你请不起我”,那嗓子嚷嚷出来多半是出于激愤。
此时此刻,江晓媛却面带微笑,冷静地想:“总有一天,这种low爆了的舞台,连让我坐在首席当评委的资格都没有。”
外面有海阔天空的世界,却总有人可笑地认为,在他这力所能及的一亩三分地上绊人家一脚,人家就会一辈子爬不起来。
他们的世界注定只有井盖那么大,跟这种可怜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一分钟的投票时间很快结束了,江晓媛票数不出意外地垫了底,没什么惊喜,也没有发生奇迹,旁边那位牵着武皇得了奖的选手正试图用力憋出一副热泪盈眶的表情,可惜演技差点意思,脸都憋红了,也不像那么回事。
原本应该有落选选手感言环节,算是整场预算赛总结的一部分,不过此时此刻,无论组委会还是主持人,都唯恐江晓媛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里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活生生地把这个环节换成了“复活选手”发表感言。
舞台工作人员已经客客气气地上台来,将三个陪太子读书的落选选手请下去,就在这时,台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对不起,我有异议。”
主持人这天已经被“异议”俩字刺激得麻木了。
江晓媛一看,这回出声的居然是祁连,他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观众席最前面,还把提前离场的那位嘉宾的话筒给顺手牵羊了。
祁连大喇喇地打开麦克风,一手插兜,玩世不恭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几个舞台工作人员见状立刻要上前,祁连干净利落脆地向左转,配合地给了那边正等着爆料的摄像头和照相机们一个圆满的正脸。
祁连:“我作为媒体人中的观众评审之一,连提出异议的权利都没有吗?”
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地沐浴在闪光灯中,不敢上前了。
主持人十分蛋疼:“您请说。”
祁连:“很荣幸被组委会邀请为大众评委,方才投票之前,我和坐在我前边那位美女,以及坐在我右边那位兄弟交流过,我们仨一致喜欢十二号选手的创意,别人的选择我不了解,但是至少我们三个人都投了十二号,请问为什么她的票数显示只有两票呢?”
主持人:“……”
祁连看也不看工作人员脸上的菜色,转身对上观众席,跟观众席上的大众评委点点头:“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