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错落,在他文秀的面容上分割出完美的立体感。
一身军装,更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极好。
多好的孩子啊,华昭心中一阵发酸,越发坚定了不惜一切也要把儿子引上正路的决心。
她搬了椅子坐到冯栗边上,谆谆劝道:“我这怎么是和你闹呢,这可关系到你的人生大事。甭管这公文了,你打起精神来,好好和妈妈说,你对刘伶有什么想法没?”
“她已经结婚了。”
没说不喜欢,有戏!“你甭管她结没结婚,你只要告诉妈妈,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就好了。”
“不喜欢。”
“不喜欢?”华昭笑了下,“家里的女孩们,哪个若是近了你的身,你脸色一下就阴了。谁如果不小心撞到你身上,你嘴上不说,等一回头,任多好的衣服,丢一边,说不穿就再不愿意穿了。害得你那些表姐啊、堂妹啊,见你就头痛,都躲着走……有没有这么回事儿?”
“……”
“平常你就算过生日,都不爱吃甜食。让你吃块蛋糕,和逼你吃毒药似的。也有这么一回事儿吧?”
“……”
华昭越说,眼睛越亮,几乎看见儿子被刘伶引导回正路的模样。
“还记得那天吧?”
“什么?”
“周日——你相亲那天。”
“唔。”
见他还是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华昭索性把话全抖出来了,“那天下午,刘伶在你旁边坐着,你安安静静的,怎么就不说什么了?她喂你一个蜜枣,你二话不说,吞了下去。她说什么,你应什么……平常没见你这么迁就过谁!”
“……”
华昭从皮包里把手机掏了出来,直接递到儿子的手里:“打电话吧。”
冯栗接了手机,却没有拨号,华昭一眼瞪过去,“给刘伶打电话啊。”
她话刚说完,手机就被塞了回来,冯栗的眼睛黑沉如墨,看不出分毫感情:“打了电话又怎么样,就凭她刘伶结过婚,也进不了冯家的门,何必要给她找麻烦。”
“可是儿子……”
冯栗把公文重新展开,眼见低头又要继续办公,华昭心中咯噔一下,仿佛脑子里有什么狠狠撞了过来,整个人都蒙了蒙。
刘伶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
天暗了大半,华灯初上,那光亮打在地上,让低头往公交车站赶去的刘伶恍惚间居然有一种天依然亮着的错觉。
离车站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她等的8路车已经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老姑娘平素最喜欢这种情况,只要跑两步,直接坐上车就可以回家,不用在寒风中可怜兮兮地等着。
“嗡,嗡……”
皮包里,忽然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
谁啊?
这时候来电话!
老姑娘一边跑,一边胡乱地翻着皮包:“喂,你好。”
话音还没落下,手机那头传来一把带着哭腔的可怜嗓音:“姐。”
“团子?”
这声音是她师妹陈圆的嗓音,因为名字取得“圆”得很,所以从小到大,小丫头外号一直是“团子”。
陈圆素来是开朗乐观的主儿,常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2012如果是真的,那就实现了世界大同……
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现在居然哭着给自己打电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伶追公交车的动作一停,忙把手机放耳朵旁边贴好,“团子,别哭。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呜……我……我……”小丫头泣不成声,刚说两个字,想起伤心事,哭得更大声了。
刘伶不敢刺激她,换了个说法,“好好,你别说,先告诉姐你现在在哪儿?”
待记下地址以后,老姑娘看着绝尘而去的8路车,嘴角狠狠抽了抽。
都是8路车能到的地儿,她刚才为什么不上了车再接电话呢?
耽搁了那么30秒钟,再等公交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事儿的时候。
老姑娘招手拦下出租车,风风火火地赶到陈圆报的地方,但见“春秋茶社”四个古色古香的篆字在夜色下,沉木鎏金,她额角又抽了抽。
人生真无奈。
今天符大公子说在“春秋茶社”等自己的时候,自己还在心里想:鬼才会去。谁料到一转眼,自己就站在春秋茶社的大门口。
还没等老姑娘感慨一下这份“孽缘”,一团儿粉白色一下子就扑到了自己的怀里,哭得无限伤心。
紧追着她出来的,是一个暴发户模样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明显喝了酒,走路摇摇晃晃。
刘伶抬起头,确定了下门上那鎏金的四个大字,其中有俩写的分明是茶社啊!可为啥从茶社里走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跑茶社里喝酒,这男人到底要多有才啊?
刘伶拍拍小姑娘的背:“乖,不哭了。哭成这样,脸都花了。咱们进去说,这儿人来人往的,多不好看啊!”
其实,已经有几个过路的人不住地回头看热闹。
追出来的男人双脚叉开,腆着肚子,口齿不清地骂着陈圆:“你走路不长眼啊,把茶洒到老子身上,烫着老子你赔得起吗?”
这男人说话不干不净,满嘴喷粪。
刘伶脸沉了下来,一抬眼,乌黑的眸子沉不见底,冰冷的目光扫过男人身上的茶渍,声音清冷而淡漠。
“你烫到哪儿了?现在我们就到医院去检查,伤到哪儿,医药费我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