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隽笑笑:“有些事我不跟你说,就是为了不让你自寻烦恼。你想得这么多,于人于己有何益处?很多时候,还是糊涂一点好。来,进去换身衣服,一会儿我让你见一个想见的人。”
他伸手想拉她,她却恨恨地躲过,怒道:“别再碰我,我以后决不再与你共处!”
“姐姐!”一声欢快呼声忽地响起,闻声而来的瑶瑶从内室跑出,欣喜地奔至柔福面前,连声唤:“瑗瑗姐姐……”
柔福大为惊异,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半天,才又哭又笑地搂住她:“瑶瑶,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你去了哪里?过得好么?怎的这般瘦了……呀!你身上有伤!”
瑶瑶一时间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微笑着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八太子待我很好……”
“他?”柔福蹙眉问:“是他找到你的?”
“是呀。”瑶瑶看看宗隽,脸颊绯红:“是他把我救了……以后我可以跟姐姐一起……嗯,在一起了……”
见她神情忸怩,语意暧昧,柔福便有几分疑惑,转头询问地看宗隽。宗隽亦未解释,而是侧首吩咐瑞哥:“见过小小夫人。”
瑞哥愣了愣,但迅速会意,上前向瑶瑶请安。柔福却呆立半晌才缓过神,像是怕听错般轻轻重复问他:“小小夫人?”
宗隽点头,淡然说:“我纳了她。”
有一簇类似焰火的光在她眸中轰然绽裂,又于顷刻间静寂湮灭消散无踪。她垂下头,再次抬起时那双清亮妙目已被泪水灼伤:“她……才刚满十四岁。”
4.深红
“那又怎样?”宗隽说,并不回避柔福盈泪的眼眸:“我甚至不是第一个纳她的人,也早跟你说过,你不会是我唯一的女人。”
怒极,柔福扬手朝他脸上挥去。音高的“啪”,骤然响起,心碎的声音在其下悄然隐匿,柔福收回掴他的手,倔强地仰首侧目视他。宗隽的颊上留下异样的红色,有如烫伤的痕迹。
他的目中有惊诧的意味,融有一丝愠色,然而又迅速缓和,仍以适才的姿势稳立原地,只是沉默。
倒是瑶瑶冲了来,拉住柔福的手,挡于她与宗隽中间,惊道:“姐姐你干什么?休要对八太子无礼。”
柔福转目看瑶瑶,引袖抹泪,竭力使自己平和些许,再对妹妹柔声说:“瑶瑶,有姐姐在,必不会让他再伤你分毫。”
“姐姐多虑了。”瑶瑶忽然微微笑:“八太子是金国少有的好人,他没有伤我,也不会伤我。姐姐这么早便入他府,真是好运气。而今瑶瑶能遇上他,亦是万幸。日后我们姐妹可以长伴他身侧,像娥皇女英……”
“娥皇?女英?”柔福不由瞠目,一时无言以对。
瑶瑶点点头,许是自觉说得过于直接,小脸不免又红了红,压低了声音:“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柔福忿然反握住瑶瑶双手,恳切地说:“你不能留在他身边。这里是韩州,父皇和哥哥们都在这里,我送你去找楷哥哥好不好?他会照顾你的,虽然日子过得会清苦些,但总好过给金人为奴为婢……”
瑶瑶微蹙着眉头,愕然问:“姐姐不愿意我留在八太子身边?”
“你……”柔福眼波朝宗隽一横:“你想留在他身边?你当他是好人?你才认识他几天?你知道他做过什么事?”叹叹气,轻抚瑶瑶的肩,说:“听姐姐的话,去找楷哥哥,而今也只有哥哥可以相信了……”
瑶瑶却轻轻挣脱开来,泯了笑意,噙泪垂首,说:“姐姐何苦跟我说这些?瑶瑶虽小,姐姐的心思却还是能明白的。姐姐若不喜瑶瑶留在八太子身边,不妨直说,瑶瑶自会回洗衣院,无论如何,总不碍姐姐眼就是了。”
怒意隐去,面色渐白,心便凉了。柔福的手颓然垂下,清苦一笑:“我的心思,你真能明白么?我亦不求你明白,这些年来我对你怎样,你应是知道的,若尚能记着一个‘好’字,我便心满意足了。如今你说出这番话,让人好不寒心。”
瑶瑶泫然道:“如果瑶瑶说错了什么,请姐姐原谅。但姐姐若真对我好,怎不肯听我自己的意见?姐姐这几年在八太子府中想必过得不差,身受八太子百般宠爱,以至可放任性情,对八太子动手打骂,这于瑶瑶是不敢想的。姐姐能想象得出府中大妇侮辱欺凌瑶瑶的手段么?姐姐连鞭笞的滋味也未尝过罢?瑶瑶虽服侍八太子也无几日,他对我非但不打骂还处处多有照顾,何况瑶瑶的命都是他救的,与以前主人相比,差异如天渊,在瑶瑶心里,他当然是好人。姐姐不知惜福也就罢了,为何连瑶瑶栖于他翼下也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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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瑶瑶决然退后远离她,垂泪的目中闪出一道犀利的光:“留在八太子身边是受他伤害么?去楷哥哥那里就安全了?那姐姐自己为何不去,却巴巴地想赶我走!”
听了这话,宗隽不禁“嗤”地笑出声。柔福转头看看他,双颊与身上素衣一般苍白。她呆呆站着,胸口急促起伏,像是一时间难以喘过气,迫得她最后以手去抚。
“扶小夫人入室休息。”宗隽向瑞哥命道。
瑞哥眼睛微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