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那叫什么?”
她面红过耳,甚是艰难地勉强答:“他们叫我贱……贱……”
“不必说了。”宗隽了然地打断她:“我以后都会叫你瑶瑶,听到我唤,你便要及时答应。”
“是!”她喜悦地答,感激地看他一眼,又迅速掩下喜色,恢复了低眉顺目的常态。
这小小的变化令宗隽觉得兴味索然。他其实很喜欢看她笑,那是她最接近她姐姐瑗瑗的神情,而当她以婢女姿态恭谨候命时,她与瑗瑗相似之处,也惟在眉眼间了。
那日夜里,瑶瑶服侍宗隽更衣,收拾叠放他换下的衣服,动作轻柔,面带微笑的脸在烛影浮光下显得分外鲜妍。待宗隽坐定在床沿,她轻轻为他放下帐幕,然后徐徐退至门边,却未说告退的话,只静待他吩咐。
淡淡看她须臾后,宗隽向她伸出手。她似不感意外,轻盈地走回,在他身侧跪下,将纤细的双腕搁在他膝上,螓首悄然枕于其间。
宗隽抚了抚她柔顺如丝的乌发,她安宁地阖上眼,神色恬淡静和,温婉得像一只终于找到一处细暖裀褥的受冻的猫。
3.冷焰
此后两日宗隽频往宋宗室驻地巡视。那些赵氏男子得知宫眷变故后虽难免悲伤却也无能为力,在宗隽重兵看守下只得强忍哀痛继续锄禾,一时倒也没再生出什么事端。
一天傍晚宗隽巡视后回府治,才进到厅中便听见门外有马蹄声传来,俄顷那马长嘶止步,马上之人策身落地,立即便往府中冲来。
守门卫士横刀喝止,那人开口怒斥:“闪开!”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宗隽举目一望,当即微笑:“瑗瑗。”
柔福拨开卫士之手直直闯入,一身衣裳薄染尘灰,跑得急了,头上风帽因风坠下,露出微显凌乱的头发,鬓边还沾有几点碎叶飞絮,想是马不停蹄地连夜赶来,肤色暗哑无华,人颇憔悴而疲惫。
然而还是目光灼灼。胸口微微起伏,她紧抿着唇,似在压抑心中怒气。
“你怎么来了?”宗隽牵她的手,想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冷冷地将手抽出,亦不移半步,盯着他问:“洗衣院的姐妹们呢?”
宗隽一时未答。此时又有一名女子紧随柔福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见宗隽便跪倒行礼,大概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语气甚踟躇:“八太子,小夫人……小夫人……”
那是柔福的侍女瑞哥。宗隽瞥她一眼,问:“谁告诉小夫人我在这里?”
瑞哥看看柔福,低首轻声道:“是宫里来的那几位姐姐说漏了嘴……”
“她们还以为我知道你来韩州追捕洗衣院女子的事,”柔福自己接口说:“说你情非得已皇命难违,劝我想开些,不要因此与你失和。”
宗隽呵呵一笑,转身看门外天色,道:“所以你就心急火燎地赶来了?”
柔福再走至他面前,不懈地坚持问:“洗衣院的姐妹们呢?她们现在在哪里?”
宗隽微微仰首,天边血色霞光映入他双眸:“不错,皇命难违。”
这寥寥数字给了柔福预想到的答案,她却仍陡然一惊,半垂双目徐徐退后两步,久久默然。再看他时,她摇了摇头,目光冰冷而犀利:“不,害我族人的事,没人逼你,你也会做。”
宗隽扬眉看她,心下有些诧异,不知她如何得出此结论。
“我在来韩州的路上遇见曲韵儿,”她说:“她一见我便问玉箱如今怎样,我告诉她实情,她当即失声痛哭。然后,她对我说,有一件事她想不明白:她那人脑符水完全是按她表姑当年的方子做,何以郎主服了不见效?不见效也就罢了,若非他腹泻得厉害也不至于引起那样的警惕,给玉箱招来如此大祸。那人脑虽是生的,可金人一向茹毛饮血惯了,吃生肉都没事,吃一点生脑也断不会腹泻数日都不好……”
“宗隽,”她难得地唤他,眼底却满蕴深重的疑惑:“你给她的是人脑么?你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宗隽一哂:“那丫头说这些不过是意在挑拨离间你我,你何必如此当真,平白地来兴师问罪。”
“离间你我对她有什么好处?那时她悲伤得命都不想要了,还会惦记着去诬陷人么?”柔福一拭漫出的泪,声音有些呜咽:“她说这些只是想提醒我提防你,让我明白你也未必比别的金人好。说完,她便跳崖殉主了。”
略顿了顿,她压下哀戚情绪,寻回冰冷的语调问宗隽:“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你当初给她们的是什么?”
宗隽默思片刻,忽然一颔首,似笑非笑地说:“好,我告诉你。当初我给她们的……是猪脑。”
柔福一怔,逐渐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不尽于此罢?你还在其中加了泻药。”
宗隽未出言承认,但唇际笑意隐隐加深。
“你,还瞒着我做了什么?”柔福恻然再问:“想必郎主追究此事,召秦鸽子来问也是出自你的主意?”
宗隽仍未置一辞。柔福一把抓住他双臂,冰凉的指尖隔着衣服掐入他肌肤:“你先骗取了玉箱的信任,又如此陷害她,杀她的人,原来是你。”
宗隽伸臂按下她的手,道:“我是金人,我不可能随赵妃做出叛国的事。若换了你,你会容许一个外族之女隐于你父兄身后图谋不轨么?”
“你岂会与我一样?”柔福冷笑:“对你来说,叛国又如何?你爱的不是如今的国,忠的亦不会是如今的君。一个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