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哄甚至时常还给能怠慢到邵劲冷水冷饭吃的下人到了这一刻,真如无头苍蝇一般,惊慌失措地乱窜了一阵后,才在原总管的协理之下,可算把香案等一应接旨东西备齐。
邵劲对于乱哄哄的府邸特别淡定。反正他自己早早就在大门口跪下迎旨了,对于这些邵文忠乃至姜氏留下来的人,他一贯的态度是不约束不理会,他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依着现在这情况,哪怕他在茅屋里盘腿坐着接旨,这旨意最终也会到他手中的。
那来宣旨的宦官正是司礼监中的秉笔太监杨见江,他与冯德胜不对付,便坚定立场完全站在了宁王身侧,这几日也算得宁王重用,因此虽说按道理宣一个五军营的旨,本不需劳动他亲自出宫而来,但他还是看准风向,紧紧抓住机会出来了。
有了这一层考量在,怀恩伯府上各种不规范的接旨步骤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看见。
宣读完毕,他将圣旨交给邵劲,满脸堆笑地将人扶起来,盛赞了对方一番年轻有为,又满意地从对方面上看见了对自己的重视尊敬,这才带着圣旨仪仗打道回宫。
而在邵劲送完太监出府,旁边的总管正要拿捏着腔调,叫邵劲将那圣旨开了祠堂祭拜先祖,好好供奉之际,就见自己年轻的主人把那圣旨随随便便一团,如同塞个手帕一般直接随手塞进袖子里,然后反而心急火燎的立刻往那偏院跑去,把惴惴不安的在府里呆了好久的官媒拧出来,焦急说:“快去快去,去提亲!”
官媒都快哭了:这家主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要提亲就提亲,提前两三天就把我关起来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谋财害命呢!
她镇定了一会,问:“公子是想去哪家?”
“湛国公府!”邵劲特别坚定!
湛国公府……官媒心里头一计量,又傻了:湛国公府现在适婚年纪的小姐就只有一个吧?既是嫡出父亲又是名士,母家也十分厉害,虽说并非国公嫡女这名分上缺了些,但就湛国公与同胞兄弟的感情,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拟的。这破落户想要娶那位?是不是有点……
她含混说:“这件事恐怕……”
“总之你去就是,不管成不成谢媒钱我都给十倍!”邵劲简单干脆!
“好,我这就去了!”官媒也简单干脆!
京城大,日日新鲜事。
今天的京城居民显然又见着了一件新鲜事。
这世上大概少有官媒前脚才登门说亲,请官媒的男方后脚就剥了上衣,绑着个荆条上门负荆请罪。
要说这方法俗是俗了点,奈何实在好用。
本来听见官媒意思正大发雷霆的徐佩东再听邵劲赤膊上阵负荆请罪,差点气了个倒仰,虽有心就这样晾着对方,但自己的学生不嫌丢脸,他这个老师兼还嫌丢脸,无可奈何,也就只有先将人从大门口请进来,见上一面再说话。
师生在前院碰着了面,不待端坐在主位上脸色发青的徐佩东说话,邵劲特别自觉特别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上,情真意切发誓说:“老师明鉴,学生此生若得师妹为妻,绝不纳妾室不弄婢女,惟一心一意与师妹厮守,若违此誓,挑筋、剁指、刖足、髡发,凌迟、枭示、种诛、弃市,概莫敢避!”
这誓言发得可怕,徐佩东却再一次被气歪了鼻子:自己最近正布置邵劲当朝律法的作业,想来实在是好用得紧,这基本刑罚都能说出顺口溜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5.9日更新!
今天下午还有一更=。=
第一二九章土豪
徐佩东气极反笑:“看起来你最近《大诰》学得还不错啊!”
邵劲忙道:“不敢当师父的称赞,也就一般般……”
徐佩东冷冷说:“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倒背如流了呢!张口是《大诰》闭口是《会典》,我还道你这是想要与我坐而论道一番呢。”
邵劲略略委屈:重点明明是我想要娶你家的闺女……不过现在徐佩东正在气头上,邵劲也心知自己最好不要火上浇油,免得真把好事给办坏了,要是闹出这个结果,他就真得走出去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往下一跳或者往上一撞了。
徐佩东好歹是素有名气的心学大家,这无名之火虽烧得旺极,心里头却也明白事情不能光怪邵劲——或者说光只一个邵劲,根本没有胆子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上门来求亲。
至于站在邵劲背后的是谁,还有什么疑问?无非就是他的父亲,湛国公府老公爷罢了!
说起自己的父亲,他纵使极为孝顺,这时候也不由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对子女不错,但这个‘不错’,始终要排在家族利益已经家族需要之后,现在是邵劲上门求亲,要好不好,这个孩子总是自己看着长大,又苦求女儿为妻,一有人品,二有心意,哪怕眼下女儿嫁过去在名声上委屈了一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艰难;但如果现在国公府需要的不是邵劲呢?是随便一个什么有家世但人品不行的纨绔?又或者干脆是个瞎眼的、跛足的、有各种各样毛病的,难道他的女儿也要嫁过去吗?
再说哪怕他的父亲是嫡亲祖父,对于孙女的婚事,也没有事到临头了才支会父母的道理吧?
话放到现在才说,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怕他心不甘情不愿,将事情彻底搅黄了吗!
总之徐佩东越想越心口痛,一腔邪火无处发泄,只能越看邵劲越不顺眼。
而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