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事务完成,天也己经黑了,程王妃却是一刻也不闲着,去了前头燕王住所。
严格说来,嘉乐堂与燕王住所是在同一所大院之中。王府后院正中的位置,前后两所两殿。
要是夫妻感情好,肯定是夫妻一起住。一处当厅,一处当起居室。
燕王爷与程王妃的夫妻感觉实在说不好,夫妻俩各住的,倒是相安无事。
与心计成算皆为上品的程王妃比,燕王爷堪称小白兔,既没祖辈的心计,更没有祖辈的武力。
没瘫痪之前,也只是坐坐朝,一应事务听长史官摆平。瘫痪之后就更省事了,一应事务全凭程王妃摆布,每天就躺平床上,被一堆下人围着,也算过的舒坦。
“王爷,世子有孩了了,有孩子了。”程王妃对燕王爷说着,脸上却是泪流满面,正是喜极而泣。
燕王爷虽然瘫痪多年,话都说不成,但还是有知觉的。
独子过世,他也是伤心至极,后来许梅自愿捧灵牌进门,他自然是高兴的。
现在突然间又听说有孙子了,顿时激动了,吱吱唔唔说个不停。
程王妃抹泪哭着,对燕王爷的话,既不会用心听,也不会去理解。只是等燕王爷激动完了,这才道:“说起来也是世子的不是,欺负我娘家侄女。那孩子傻,也不敢说,直到肚子大起来了,平原侯夫人叫我过去,我才知道。”
“啊,呃……”燕王爷兴奋吱唔着。
程王妃继续道:“虽然是世子的骨肉,但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怕上玉碟都是麻烦。我想着,不如王爷把郭长史和韩骁世子叫过来,大家一起商议着怎么办。兼祧的圣旨都下来了,我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但总是我们的骨肉,好歹要认祖归宗啊。”
说着,程王妃又抹泪哭了起来,而且是越哭越伤心。
“唔,叫,人……”燕王爷努力喊着。
有了这句话,程王妃擦擦眼泪,吩咐身边执事太监:“王爷有令,传郭长史,韩骁世子过来。”
“是。”执事太监应着,赶紧去了。
程王妃亲自动手,与婆子一起侍侯燕王爷起身。
侍侯一个瘫痪不但麻烦也花时间,虽然有婆子太监在,程王妃依然觉得很烦。
燕王爷虽然无才无貌,依然是侧妃,夫人一大堆。要不是临老瘫痪,后宫人数只怕还要增加。
连少年时,夫妻情份都没有几分,更何况现在老了又瘫痪,更加不中用了。要不是今天的事情,还指望着燕王爷,程王妃连碰他都懒得碰。
耐着性子把燕王爷扶起来坐好,程王妃就站到一边,实在不想动手。
下人侍侯着,终于把燕王爷打扮妥当,就听门外传话:“郭长史到。”
程王妃在燕王爷身边坐了下来,道:“宣。”
小丫头打起帘子,郭长史缓步进门。
三十岁的郭长史,称的上堂貌堂堂,举手投足,更带着一股世家公子哥的文雅气质。
郭家祖上是第一代燕王爷的幕僚,随着第一代燕王爷南征北战。后来郭家子子孙孙当燕王府的幕僚,原本燕王爷末瘫痪之时,燕王爷上下皆知郭长史父亲。
但也是巧合,燕王爷刚摔下马,上代郭长史病逝。虽然是子承父业,但工作交接时,总是有些不到之处。
程王妃能趁机掌权,也是占了这个便宜,不然只是跟郭家斗,也要一番功夫的。
“拜见王爷,王妃。”郭长史上前见礼。
程王妃温和笑着,道:“郭大人请坐。”
“谢王妃。”郭长史说着,依言坐下来。
小太监上茶,郭长史默默喝着,一副不急不慢的模样。程王妃不说,他也不问。
又坐一会,依然不见韩骁过来,程王妃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又对小太监道:“去找找韩骁世子,王爷有事寻他。”
“是。”小太监应着,赶紧去了。
茶又上一轮,程王妃还有些耐心,燕王爷似乎有些着急,颤抖着手指,又吱唔起来。
虽然从关系上说,韩骁是他侄子,现在又是他儿子。但是王府这么大,本来就没什么叔侄情份,程王妃又在他面前哭,只得这么半个儿子,他们一样老来无依。
一来二去的,燕王爷对韩骁的印象极差。多少合适的幼子可以过继,偏偏来一个成年的,总有种被抢了家产的感觉。
“王爷莫急,韩骁世子初来府里,事务繁多,一时间被拌住了,也是有的。”程王妃笑着说,“再等一会,王爷传他,他岂敢不来?”
“大,大,胆……”燕王爷努力发音喝斥着。
话音刚落,只见外头脚步声响起,不等门口小太监传话,只见韩容挑起帘子进门来,脸上还满是汗水,应该是急奔而来。
“见过王爷,王妃。”韩容上前见礼。
看到韩容,程王妃笑脸依旧,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笑着道:“你怎么来了,你叔叔呢。”
韩骁搬进燕王府后,韩容并没有正式搬到燕王府,但是他己经在世子府的前书房住了下来,俨然当是自己家了。
他不似韩骁,很多时候都是沉默寡言,韩容根本就是四处乱跳,仗着年龄小,四处碰磁,说话也格外刻薄难听。原本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后宅,马上就要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