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试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恢复过来,笑着道:“按照朝廷的法度,我与他这并不在避嫌之列,周大人操的心太过了。”
虽说傅试把周旋的话给驳了回去,但周璇的话无疑是在宋平章的心中留下了痕迹,将他心中刚升起的小心思又扑灭了。
顺天府的知府从来都是极为难做的,虽说表面上看上去十分风光,能够以知府的品级上朝面圣,全天下是独一份儿的。但这份荣耀的背后也意味着,沉重的责任。
在这个位置上,要么做一个强项令,然后得罪权贵,被皇帝当成平息权贵怒火的弃子,落得一个悲惨下场。
要么做一个笑面佛,谁都不得罪,但谁也都得罪,最后被皇帝赶下台去。
可以说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炮灰,只有极少数的才能够独善其身,落得一个好下场。
宋平章刚刚接到任命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以为他从此平步青云,赶上来巴结他,也有不少明眼人立刻与他划清关系界限,唯恐日后被他牵连。
但是宋平章知道,后一种人的想法是对的,他只怕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不过好在宋平章为人极有手腕,在这顺天府的知府的位置上坐了两年,却是相安无事。
但是宋平章知道这不过是他用尽全力压制的局面,过不了多久他压制不住,矛盾一旦爆发,他便会成为平息两方怒火的炮灰。
这两年来,他用圆滑的手段和同样圆滑的言语一直在化解着权贵和平民之间的矛盾,那些平民百姓最容易打发,只要稍微给一点银子,出一点血,便能够让他感激涕零。
那些权贵却不好打发,虽然在他的努力之下他们出了血,他们也勉强接受了这种处理的方法,但是也不过是勉强而已。
尤其是那些仗着家族势力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更是因为他的作为将他视为眼中钉,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找他的麻烦。
但他们做事却辜负了纨绔子弟的恶名,他们做得极有分寸,刚好卡在宋平章处理事情的界限之上,若是对他们重罚,不但权贵们不同意,就连皇帝怕也对他处理不满意,而他也会平白落上一个酷吏的名声。
若是轻上一分,他往日经营的极好的青天大老爷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这让他吃够了苦头,所以虽然面上不显,但宋平章对那些权贵子弟却是实打实的心生厌恶。
乍一听说八岁的神童竟然也是个权贵子弟,宋平章心里对他的欣赏立刻去了十成十,更是额外添上了几分厌恶。
宋平章心中更是升起了立刻将他从榜单上辍落的想法,但宋平章又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能够让他从顺天府位置上安然离开,脱身而去,更上一步。
这种好机会实在难得,让他十分舍不得。
犹豫之下,宋平章权衡了一会儿便道:“压不压的,倒不急在这一会儿,先看一看再说吧。若他文章真的有了火候,我托他一把又有何妨,若他文章还不够火候,便让他再熬上一熬,也是我这个前辈对他的教导。”
在座的主考官大多都是宋平章的属官,已经与他已经共事两年多了,对他了解颇深,听他话里的意思便已经知道他的态度已经偏向周旋,对那位八岁的考生有了压一压的想法,不过是顾及着傅试,没直接说出来,留了一份余地而已。
其他人跟这个考生又不熟,也没什么利益关系,自然不会平白为这个考生去得罪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自然是选择沉默不语。
而周旋一待宋平章的话音落下,便立刻站起来拱手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属下受教了!”
傅试还待要说,但周旋的话已经将他的话头给堵上,他也不好当面反驳,只好闭上了嘴巴。
宋平章便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便好,你们便再出去一趟巡查一下考场吧。”
“是,大人。”
几位主考官便站起身来,拱手应是,然后躬身退出门外。
傅试因为是通判,原是坐在宋平章的左手下方的位置上,所以他是最后一个退出来的,只是他刚一到门口便见周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在门口等着他,见他一出来,周旋便道:“哼哼,我听说你的老师可是很看重他这一个侄子呀,你这个门生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人家正经的侄子,若是这次大人将他压了下去,你这个做门生的只怕在人家那里也讨不了好吧?你天天靠着的不就是他贾家吗?如果没有了贾家,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面对周旋的挑衅,傅试却只是冷笑一声,道:“我有:没有靠山,关你何事?你还是先给自己找一座靠山吧,我记得你今年都已经五十岁了吧,还在大人手底下做书吏呢,这都多少年了,也没看你升上来,你那个儿子日后只怕也只能够子承父业,做一个小小的书吏了。真是可惜了他的资质!”
“你…”
傅试又是一声冷笑,也不再搭理周旋,自顾自的往考场去了。
其他人早在他俩火花四溅的时候便四散了,虽然热闹好看,但有时候却不是旁人能看的。
不过傅试没走多远,他脸上的冷笑便隐了下去,浮起了一层担忧。
考场之上,根本无法往外头传出消息。今天晚上一收卷,考生离场,考场便会关闭,他们这些主考官便要留在考场之内阅卷,等他能出去的时候,成绩也早已经定下来了,他根本没办法往贾家传消息。
周旋所说的情况很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