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已经信了程浅和九皇女掺和在一起谋逆,先前信誓旦旦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忽然不受控制,她看什么都仿佛不对劲了起来。
比方说,这里这么大的声音,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侍卫注意到。
她现如今是抽不出来太多兵力,但是女皇出游身边怎么可能一个护卫都不带?
能在她身边呆着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禁卫军中的人才。
可是不要说人影子了,连点活人气儿都没有。
这些人都跟着叛变了吗?
是什么时候?
这种情况之前有谁能避过她的耳目?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跟了她二十年之久的深宫老嬷。
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能处理得很好。
可是,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
程浅软禁了女皇陛下。
程家私卫的武力值实在太过彪悍,何况程浅还为此特意请了人将安植物提纯,药到了一大批暗卫。
只是她虽然这样胆大包天,到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女皇人身安全的事情。
一日三餐都有人好生伺候着,女皇却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
伺候她的人是陪了她二十多年的嬷嬷,每天食物都会先经过她的手。
只是女皇并不信任她。
纵然她表演再好,嬷嬷也到底是从小跟她到大的,怎么能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无论她怎么解释,那天她之所以不在是因为程浅将她软禁起来,女皇都不信。
既然软禁了,为什么又要放回来?既然放回来,为何身上又没有丝毫伤痕?
她坚定的相信嬷嬷已经被人策反了,在一日有一日的消磨中,终于磨掉了嬷嬷心里最后的一丝柔软。
这亲身经历过两代王朝更迭的深宫老嬷心里忽然涌上无边悲哀,那一天被软禁时程浅的脸还近在眼前。
她带着笃定的微笑仿佛审判一样说:“您信不信,我什么也不做,也可以让你们主仆离心?”
那时她多坚定啊,自认这位年幼的皇女不过是信口开河,可,这才过了几天?
她身上犯寒,隐约间想起那日她问:“十二皇女这样做是想得到什么?皇位嘛?”
她却道:“不,我会拥立程洛为皇,像她所期盼的那样。”
只是下一秒她的话语简直如同魔咒:“我要让程洛登上王位,打败程溦,成为最完美的挡箭牌,但是故事却不会像她期盼的那样走完。”
“她休想名垂青史,我会让她众叛亲离,臭名远扬,并且完成她的梦想。”
嬷嬷想,若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样,程洛最后,是会谋反的吧……
若真的是那样的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为了那个注定会给予她的位置,对自己反目成仇。
果然是世界上最恶毒的报复。
嬷嬷却忽然睁开眼。
可能是同样的景色看得久了。竟然忽然有些期待不一样的风景了。
她偷偷在给女皇的饭菜饮水里下了药,一包能毒死人的分量,她分了几次分别下。
女皇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
*
程洛这一批人马被护送回京。
唐涟的速度很快,很快和噬魂军接上了头。
这会护送程洛的人马就是先前那个叫靳烨的小将。
她模样周正武功又好还是这队人的将领,程洛就记住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有什么事都叫她。
比方说:“程浅呢?她怎么不跟我们一路回来?”
乍一听这话像是关心。实际上仔细琢磨琢磨却不对味,分明是一副怀疑的态度。
靳烨被靳齐教导过,早就清楚程浅的意思,这时候也不慌乱。
“禀太女的话,去增援唐将军了。”
程洛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程浅不在,总觉得不能安心,仿佛有什么正在失去控制。
靳烨却不打算让她把注意力放在程浅身上,而是多言了一句。
“太女,此番九皇女能把谋逆之事做得如此详尽,只怕朝堂中有人里应外合。这个时候,还需皇上回到朝堂中坐镇。揪出乱臣贼子,才好破此危局啊。”
程洛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一瞬间病入膏肓的母亲。
疾病仿佛突破了她的意志力,让她整个人被撕开假面,只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
这个时候往往是最容易看到真实的时候。
那些长久以来被掩藏在滤镜下的不屑不耐烦和不信任被扒皮透骨,鲜血淋漓的显露出来。
她依旧十年如一日的恭敬她的母皇,只是在没有了往日那种发自肺腑的崇敬和孺慕。
若我为皇,又何必在意你是什么模样?
程洛一瞬间不在纠结程浅的事情,她目光犀利,带着当年女皇登基前相似的野心勃勃和壮志城城,一路向皇宫奔去。
*
苏羽一摆手,喝停了一众男子军。
他身旁这些人渐渐褪去了刚来军营时的不适应,眉宇间有了几分军人的坚定。
他却没管那些,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块衣料。
“是叶诚的。”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些破碎的衣服一点一点指的方向,隐隐约约通向南面,叛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