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的觑着婆婆的脸色,看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就下了一记重锤:“就算是大军他们还小,亲事可以往后提,但小叔呢?都满打满十六快要十七的人了,该成亲了吧?您不是打算给他说竹子镇的林秀才家的姑娘?”
她就不信了,涉及到自己的老来子心头肉,老太婆还能淡定!
第十八章 卖力上眼药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话是没说错的,要问老周氏的心头肉是谁?不是唯一的女儿周英梅,也不是她的大孙子小孙子,而是她的老来子周学礼。
周学礼比自己侄儿也只大一岁多点,在老周氏快近四十才得的,能不受宠吗?
自小,周学礼就在老周氏的百般宠溺中成长,亏得他承继了老周秀才的性子,并没养歪。
可周学礼也没继承老爹的学问,在读书上,有点愚钝,以至于启蒙后,周秀才知晓他的资质后,就放弃了,只让他读书明理,没寄望他能考个什么功名来,而是一心把厚望放在长子身上。
可惜了,长子周学年考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老周氏是不满的,可小儿子的资质就在那,她也没办法。
所以,周学礼十来岁就没读书了,而是管起了家中的田地庄稼来,当然了,庄稼的买卖也是他在管。
按着老周氏的说法是,既然小儿子没有功名,那么管着家里的庶务也很应该,听说大家族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有功名的去混官场,没有的,就管着家中庶务。
庶务代表着掌握钱财,鲁氏是不满的,可头顶上有公婆,现在公公没了,还有婆婆呢,也轮不到她做主,再眼红,也只能受着,暗地里骂老周氏偏心眼。
早之前她就听到婆婆说给小叔子准备二十两的聘礼,再打听到原来是想给小叔说竹子镇的林秀才家姑娘。
这不,她拿这事来说事,就不信老太婆无动于衷。
“……秀才家,肯定注重名声啊,娘,您要给小叔说那林姑娘,有小姑母女俩在这搞事儿,人家能愿意?”鲁氏故作叹气,又擦着眼角道:“读书人家最重视名声,小姑这样,是祸了我们周家的运气啊。有女如此,人家还不得说我们家风?哎哟,以后秀儿可怎么说一门好亲来给您老人家长脸哟?”
老周氏的脸黑沉下去。
鲁氏偷偷的觑着,看到她的脸色心中暗喜,哼,凭什么呀,小叔子连个功名都没有,凭啥就能讨秀才家的姑娘做媳妇啊?
要真把那林姑娘讨进门了,凭着秀才女儿身份,还不是踩在她这个做长媳的头上?
一如从前小姑子那样,好不威风,作一副芝兰婉约样儿,呸!
不过,再不想小叔这个亲事成事,她也只能忍着,事关自己的儿子女儿以后的亲事呢,小叔只是一个,她可有三个儿女,不能因小失大。
鲁氏想到这,继续卖力上眼药:“娘,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小叔大军,还有秀儿,他们有什么错?凭啥要为她姑犯的错承担?这不冤死了?”
“那你想咋的?把她母女俩给勒死埋了?”老周氏黑着脸道:“别忘了,你公公死的时候,你们几个,还有我这老太婆是在他面前咋答应的!”
她收起装着剪子布料的簸箕篓子,转身回屋。
而鲁氏,愣神了,当初咋答应的?
如有违誓,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第十九章 死了都护着
老周秀才临死之前,把一家人都叫到床前,逼着大家在他跟前发誓,不能在他走后,就对周英梅母女进行驱赶或欺侮,绝不能逼着她们往死路上走,反而要护着她们,否则天打雷劈。
誓言这东西,谁敢轻视,所以母女俩还活得好好的。
可现在公公死了三年了,渐渐的,也就忘了。
鲁氏忽然觉得天色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头顶上黑沉沉的一大片乌云,像是在酝酿什么大雨雷电似的。
她打了个冷颤,罢了,反正大军他们还没说亲,要急的,还是婆婆小叔他们。
小叔子的这门亲事要是黄了,婆婆肯定心有膈应,她本来就讨厌那对母女,这要是再累得小叔亲事不成,就是违了誓言,又能咋的?
婆婆年纪大了,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她鲁珍珠可不同,大好的年华呢,要是大爷中了秀才中举了,好日子更在后头呢!
想及此,鲁氏施施然的回到自己的房歪着。
而老周氏,抿着已经有了些皱纹的唇,盯着房中一角,那里设了一个案桌,摆放了观音菩萨的佛像,还有一个牌位,那是自家老头子的牌位。
“死了你都要护着她。”老周氏走到牌位前,恨声道:“学礼的亲事要真因她们黄了,冲着天打雷劈我也要她好看,你最好就保佑学礼这事顺顺当当的。”
捏了三支香点燃插在香炉上,老周氏坐在炕床上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对于周家这么一个小插曲,五福母女自然不知,此时她们站在镇子上的绸缎庄上交货。
周氏的绣活做得不错,所以一直在这个锦绣绸缎庄上接活计,绣些手帕小插屏之类的,以此为生计。
掌柜的也是个女娘子,三十来岁的样子,许是知道周氏她们的底细,看到五福时还夸了一句长成大姑娘了,又给她一碟子芙蓉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