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大门都没有锁,很难想象里面的人还能残存多少理智。一进去所看到的就都是十足放浪形骸的画面,到处是不堪入目的狼藉。
横七竖八歪倒在地面或沙发上的身影都衣衫不整,大片大片的肉色闯进眼中,放荡到触目惊心。
“靠啊,玩的这么疯真是少见……”蒙羽边往里走边感慨,脚下蓦地一顿,回头朝冯杰生招了招手,“在这里冯大哥。”
靠近一些已能清楚看到是夏胤伦。与大川几乎贴面缠在一起的男人脸向下,只有小半边侧脸对着这边。
浓烈的酒气辛辣刺鼻,熏得冯杰生狠狠拧起眉。撩起的上衣沾着一看就知是什么东西的白浊,他眉头锁紧的程度又加深几分。
蒙羽不禁往后缩了一下,那种环绕在冯大哥身周的阴影到底是什么啊……
不由分说的想要拽起男人,一次没能拉动让冯杰生加大了力度。接着,他却听到来自蒙羽惊恐万分的声音。
“等等冯大哥!伦叔!伦叔你还好吗!”
跟着看了下去,冯杰生的瞳孔霎时一缩。
刚刚还背对着两人的夏胤伦被翻转过来,潮红的脸色里夹杂了病态的青白,哆嗦的唇瓣略有些发紫,呼吸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的急促。
“快去医院!”
那天在那个地方最后的印象,是蒙羽声嘶力竭的叫喊。什么与六年多前的画面重叠在一起,让冯杰生情不自禁的有些恍惚。
22深沉的温柔
短短几天之内再次回到医院,冯杰生的心情似乎比当事者更加糟糕。面无表情地看着夏胤伦被安排进去洗胃,他抱臂站在门外,忍不住叹了口气。
蒙羽怯生生地凑到跟前:“冯大哥,伦叔不会有事吧?”
“这次大概不会……”
言外之意明显的连蒙羽也听出来。
这次是不会。
那下次呢?
下下次呢?
……如果夏胤伦还一意孤行的像这样醉生梦死,谁能保证再也不出意外?
蒙羽动了动嘴,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凌晨时分的医院走道几乎没有其他人,整个过程里,环绕在四周的气氛都安静得有些过分。直到门打开,夏胤伦被送出来,先前的手忙脚乱总算告一段落。站在病床前,手指下意识的扯着床单,他才轻轻开了口。
“冯大哥……我第一次见到伦叔是在……差不多六年前吧。”
第一句话即刻吸引到冯杰生的注意,青年凝神朝蒙羽望过来。
“老实说,伦叔那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开始我都没注意到这个搬到附近的大叔。既沉默又落魄,每天都不知道在做什么。那时候……”
蒙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大概是在回想。
“……他额头上的伤疤比现在可深得多了。像是手啊,身上啊,也都有包扎的痕迹,腿也是一瘸一拐的。附近的小朋友甚至会欺负他,他也不还手……”
血液像在一瞬间涌到大脑,耳畔“嗡”的响了一下,心脏的钝痛却要到蒙羽开始说下一句话才感受到。
“……但是当我爸喝醉又想拿我开刀的那天,伦叔帮了我。我觉得……”他弯唇浅浅的笑了一下,眼睛里像倒映了漫天的星光,“……他真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后来我爸出了事,又是伦叔帮了我。那回我爸没能跨过那道坎,保险赔的钱不少,不待见我和爸的那些亲戚一个两个都冒出来,还是伦叔帮了我。这么多年,大概他都没意识到吧,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所以他依然拿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我……”
冯杰生的眉梢猛地一抽。
对待小孩子的方式是发生ròu_tǐ关系?
像是有所察觉他的内心,蒙羽望过来的视线竟也是似笑非笑的,恍惚中仿佛带上几分夏胤伦的影子。
“虽然我不清楚内情,伦叔也没提过,但我知道,他很苦。”
男孩说这番话的时候杏形的眼睛半眯起来,里面透出一点与他年纪格外不相称的沧桑和深沉。焦点不知道落在哪里,像是从病床上穿了过去。
“寻欢作乐,是根本不可能长久的啊。这种事情连我都知道,我不信伦叔会不清楚。他这样做的原由,我体会不到,但我觉得……”
这么年轻的男孩嘴里吐出的词句叫冯杰生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但蒙羽咬字的力度又让他明白他的认真。
用手比住夏胤伦,床上沉睡的男人被沿着身体画了一个圈。
“……伦叔给他自己做了一个壳。”
他说的很浅显。
“……这个壳还长年累月的不断被他增厚,除非必要,他和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只要ròu_tǐ上的关系。至于我那次……”蒙羽的声音带上点讥诮和惆怅,“……就算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瞎胡闹吧。”
一个壳?
冯杰生跟着望向夏胤伦。
才接受过治疗的男人,手臂上还插着针头,透明的液体从吊瓶慢慢通过输液管流进他的身体里。
一动也不动的模样,平白无故的会看到许多往常看不到的东西。
没有舒展开的眉峰,惨白的面颊,微张的唇色也显得特别寡淡。身体虽然直直躺着,却给人一种下一秒他就要蜷缩起来的感觉。
那是清醒时根本捕捉不到的脆弱。
除此之外,更回避不掉的是衰老……发丝间偶尔闪过的银白,眼角此刻看不太清晰的细纹……
蒙羽还真是没有说错。
是的,真的有那样一层东西存在的。
尽管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