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相识也不晚。幸会。”
胡念便也在泉边白石上坐了下来,这是个爱说也爱笑的人,跟离落也不见外,漫谈各地的山水风物、奇闻异事,离落幼年时也曾漂泊江湖,是故两人言谈甚是相得。谈到兴浓,胡念将他跟姬夜来游历江湖时的溴事都一件件抖露出来,到后来他说得过分,姬夜来伸手去打他,两人便绕着泉池一追一逃,闹得甚是欢快。
离落在一旁看着,不由也微微笑起来。
第三十五章 塞下秋来风景异
离落一行人第二日便告辞离去,在阿塞罕漠中晓宿夜行,不过三日便到达平凉关。
其时正值仲秋,塞北气候偏寒,边关小城已是木叶尽凋,长风浩瀚,沙尘漫漫。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平凉关是边境要塞,和平时来往丝绸之路的商旅都来此歇宿、交易,甚是繁华,如今战事一起,不免寥落。
这时城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隔不远便有血迹淋漓的尸体,原是前两日一小队匈奴偷偷潜入平凉城,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城关,结果被守军发现了。一场硬拼,匈奴虽然全军覆没,守军也损失了不少兵卒。
“听说京中来了监军的?”一场战事方歇,玄武将军方永乾打了打衣袖上的征尘,漫不经心地问身边的副将。沙尘没怎么打下来,却摸了一手的血。
“将军,你受伤了?”副将忙上前查看。
“无妨,”方永乾挥了挥手,他纵横沙场大半辈子,这点儿小伤还不放在眼里,“监军的公公你见过了?”
“末将见过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貌是极出色的,说话也很得体,只是初初接触,看不出深浅。”
“哦?”方永乾蹙了蹙眉头,那个皇上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内臣误国早有先例,如今大战当头,竟派个内臣过来添乱。说不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方永乾心内已是动了杀机:“派人监视着,他不做什么倒罢了,否则……”说着右手轻挥,做了个往下砍的手势。
平凉关下不远便是平凉城,那城郭所在之处原本是个不小的绿洲,现下绿洲萎缩,不得不筑了高墙以防风沙吞噬。因城中面积有限,守军都在城外搭了营帐驻扎,离落的营帐正在最靠边的所在。
李越从军营中回来,掀开离落的大帐,头一句话便是:“那个方永乾欺人太甚,我在帐外等了他一下午都没见着他。”
离落冷笑一声:“方永乾堂堂大将军,凭什么要见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何况还是个副的?”
李越本就窝了一肚子的气,回来又被离落抢白了一番,不由急了:“是,你这个监军大人倒是很够分量的样子,所以给了个环境这么清幽的地儿住。”
离落见他那样子,也没生气,倒是“噗嗤”一声笑了:“我说李大人,咱们摆明了就是皇上安插在方将军身边的探子,你还当咱真是什么身份尊贵的皇使?他要不跟咱先来个下马威,他就不是方永乾!”
从到了平凉关起,离落白日就窝在帐中打瞌睡,夜里便是裹着狐裘凑在油灯下看书。这一回轻车简从来平凉关,也不过就带了那本阿塞罕沙漠地形图而已,不得已只好翻来覆去地看,那些河流、地下山脉、峡谷、绿洲……一分一毫都深刻在心中,到最后实在没得可看,只好整日整夜在帐中昏昏欲睡,任凭李越在一旁急得跳脚,他也只管睡他的。
这几日,卫渊倒是派人来请过,不过被离落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离落也是难做,若是他跟卫渊走得太近了,方永乾还不得把他当颗眼中钉给连根拔除么?
于是,离落继续没日没夜昏昏欲睡。
说实话,他这睡意七分是假装,竟有三分是真的。他琢磨着是这二十多天的急行太过疲累,歇过来了不免困倦,也不甚在意。
第十三日早上,方永乾遣副将余勇来请监军大人到帐中议事。离落听了,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老狐狸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李越吃了早饭过来,准备跟离落进行第九次的艰难交涉,正撞见余勇在离落帐外候着。李越跟他打了个招呼便进了帐,看见离落正在那儿慢条斯理地换衣裳,道:“你早就料准了?”
离落“嗯”了一声,苦笑道:“我若开初便强插一手进去,说不定这颗脑袋早移位了。如今见我不过是个草包,才肯把我拉去当个摆设,以示忠于皇上罢。”
李越浑身打了个冷战:“你是皇上派来的,他怎么敢……”
离落打断了他的话:“边疆可不比京城,战场上瞬息万变,他要想弄死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中军帐中,方永乾、卫渊并十来位将军商议行军部署,十句话总有八句带着火药味儿。两拨人马本就不合,这回方永乾主张以攻为守,卫渊却认为平凉关兵力本就不足,不宜行险,是故极力反对,两方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离落一身白衣,在一旁闲闲听着,始终面带微笑,也不插嘴。这时看他们吵得凶,实在没意思得紧,不由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方永乾一番长篇大论,从军图边抬头的时候,正瞅见离落那个畅快无比的哈欠,顿觉一百个不顺眼,便将矛头对准了他:“不知公公有何高见?”
这小公公到平凉关已有十余日,方永乾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小公公白衣墨发,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