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袖融化在暮春柔和的阳光里。双手交叠下的小腹已是微微隆起,一道弧度便在单薄的衣衫下隐隐显露出来。
桓敬之下朝回来时,入眼的便是这幅春日美人图。蓝芷怀有身孕已有三个多月了,这段期间里他的身体似乎每一天都有着变化,原本苍白的肤色也红润了许多。只是那嗜睡的情况倒是愈发频繁了,二人时常说着说着他便耐不住倦意,沉沉地睡去。有时候桓敬之也就抱着他,和衣躺在在贵妃榻上小睡一会儿。
府里的上上下下也都是知道了少夫人有孕的事,奇怪的倒是谁也没有因为蓝芷是个男人而生出一些闲言碎语来。桓乾更是日日乐得合不拢嘴,把儿媳当座神似的供着。桓文若知道嫂子要为桓家添丁之后,竟也像乳娘学起了女红。尽管一针一线绣得皆是七扭八歪的,但这却没打消她要给小宝宝做衣裳的念头。
桓敬之远远看了一会儿,便放轻脚步走到蓝芷身边,俯□来瞅着他安然的睡颜。信手折下从身后探出来的一根柔软的柳枝,修长的十指左绕右绕间,便编成了花环状,情不自禁地将它放在蓝芷的脑袋上。
苍翠欲滴的几片叶子滑过莹润如玉的面庞,有凉薄微痒的触感。长睫颤动,下一秒,蓝芷便睁开了眼睛,湿漉漉的眸子里还蒙着一层没睡醒的迷茫神色。
桓敬之不由向他做了个鬼脸,但意识到这是桓文若才会做的事情,并且她因为这个一直被自己在孩童时代默默地鄙夷嫌弃了多年后,便立刻换上一副正常的表情。
“事情办完了?”
蓝芷线条优美的双唇不自觉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摘下那柳环握在手中。
“嗯,都好了。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儿子可有踢你?”
桓敬之说着侧身把脑袋贴在蓝芷隆起的小腹上,等了一会儿竟真的感觉到微弱的胎动。
“他在动!”
此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洋溢着难以遮掩的喜悦之情,蓝芷看着桓敬之像个刚讨到蜜糖的孩子似的,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你那么激动作甚?”
“儿子,听到没,你娘一点也不疼你。”
桓敬之直起身来,望着蓝芷的腹部说着,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就好像宝宝能听到他当爹的心声一般。
“你怎么和你爹一个样,我看要是个女儿也挺好的。”
“我爹那是等不及要抱孙子了……是个女儿的话,只要不像文若那样的就行了。”
“桓敬之,你怎么这样说你亲妹妹。”
“蓝芷,要是个女儿的话,最好生的像你。我记得我和文若都还是小孩的时候,我爹总是让她骑在脖子上,拿着冰糖葫芦走过大街小巷。娘走的早,爹也就格外地溺爱她,每次我替她挨完板子之后,她总是把啃得只剩下一个的山楂果留给我。明明被打的不是她,却还是一脸惨兮兮的模样,弄得我只好把最后的冰糖葫芦又塞回她嘴里……”
蓝芷发现自从桓敬之知道他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就特别容易展现出幼稚的一面,就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小孩,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如果之前的桓大人是只威严谨慎的狮子,那么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会偶尔撒娇的大号猫咪。
“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爹那么偏爱文若了。要是我们也有一个女儿的话,你就教她弹琴,我会背着她逛遍整条长安的街市,给她梳小辫,买栀子花带。”
“你会梳小辫?”
蓝芷显然放错了重点,他看着桓敬之本是一脸憧憬的神情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到了晚上,二人都沐浴完毕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桓敬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下床取了放在梳妆台上的檀木盒子过来。
“做什么?”
蓝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打开盒子以后,拿出了那支自己许久没带过的莲纹金簪。
“梳小辫。”
桓敬之的声音闷闷的,让人不惊又想起了白天的事情。蓝芷冲他温顺地一笑,随即背过身去,盘膝坐着。耳际两边的长发被拢到后边,他的手会时不时擦过自己的面颊。
桓敬之低头专注又认真地把青丝分成两股。他比蓝芷要高出半个头,因此在无意间垂眸时,很容易便能看到那丝绸亵服细细的裘边勾勒出他细致的锁骨。水湖蓝的衣襟在烛火的摇曳下,愈发衬得蓝芷肤白如玉。桓敬之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燥热之意。
蓝芷的头发顺滑如水,绾起了很容易又落下,因此他拿着簪子折腾了半天还是未果。盘腿坐的久了,不免觉得脊背和脖颈有些酸疼,但蓝芷还是饶有耐心地等着桓敬之把一头散落的青丝给束起。在看着他试了无数次以后,他终是放松了全身,软软地倒入身后人的怀中。
“敬之,我看那簪子放着也好挺好的。已经晚了,明天早上再弄也不迟。”
蓝芷说话间,已是带着弄弄的倦意。桓敬之将簪子连同着木盒一并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去,圈上了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处。
青色的床幔被放下了一半,缓缓地垂到地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沐浴过后的淡淡幽香。
“困了?”
“有点。”
解下另一半帐子,桓敬之揽了蓝芷在里侧躺下。数月以来碍于有着孩子,二人在房事上头自然也就疏远了。以往每日睡前只要念一遍清心咒,那yù_wàng便也就没有那么强烈。可偏偏今天怎么念也不见有成效。
桓敬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身旁闭着眼,面容宁静姣好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