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柏舟偷偷舒了一口气。
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刷牙洗脸再打一针疫苗杀毒。
☆、离开
给李柏舟包扎伤口的,是一个穿着白袍,长相平凡的小伙子。他是由一个被濮阳门称为“林伯”的中年男子带进来的。
林伯是个瘦高个,五十多岁,脸色青白,头发灰白而稀薄,他的眼珠黯淡浑浊,眼袋很深,阴郁的皱纹耷拉着,垂压了他的眼角,使他的眼睛显得格外细长,眼眶边缘像嫩肉外翻一样的泛着红。他穿着严谨服帖的黑色西装,腰板笔挺,李柏舟心想这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
李柏舟很是防备他。他可没有忘记这个严肃的老者曾经唆使濮阳门对自己施展卑劣手段。虽然他不知道那些手段究竟是什么。
李柏舟看着医师捏着他的脚底查看他的脚踝伤势,这个时候他已经痛过头神经都麻木了,所以心态上也很平静,几乎想跟这个新出现的“角色”交流一下他对自己这只扭曲变形,紫红肿胀的脚踝的看法。
李柏舟侧脸去看坐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心焦地等待医生检查结果的濮阳门,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濮阳门的表现简直就像伤的是他自个儿一样。可是究竟是谁亲手让他变成这样的呢?真是讽刺啊!
医师放下李柏舟的脚,抬头看他:“感觉怎么样?”
李柏舟笑了笑:“不怎么样。”
医师皱眉道:“这可有点棘手。”
他把摆了一地的器械一件一件地收回自己的铝合金医用手提箱里面,转头对濮阳门说道:“如果您希望这位先生恢复如初,最好把他转移到外面去。我是说,最好是医院,那里条件比较好,去那里能够接受合理完整的治疗,我们可以先给他拍个片子,然后再确定治疗方案。”
李柏舟百无聊赖地乜斜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斜线分布着的板栗色格子。他从左到右一颗一颗地数起来。
濮阳门紧了紧他的手,他就老神在在地转过头瞥了对方一眼。
濮阳门的眼睛圆圆的,水汪汪的,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
濮阳门义正言辞地说道:“就在这里治疗就好了,把需要的东西都带到这里来,不要出到外面去。”他强调道:“就在这里!”
李柏舟拽起嘴角晃着脑袋,笑得无声。
见李柏舟这个怪模样,濮阳门心里真是气苦,他解释道:“柏舟,我们不要到外面去,外面不好。你放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会留下残疾的,好吗?”
李柏舟轻轻靠在床头上,偏开脸无所谓地说道:“随便,反正你就不想我好过。我最好就变成残废吧,哎,总能让你满意的。”
濮阳门真是气急了:“你又说这种话气我!你,你······”
李柏舟嘿嘿笑,继续刺激他:“别急,慢慢说。”
“好,我让你出去!不过只能在别墅里面,可以吧?”濮阳门气冲冲地挥舞着小拳头发狠道。
站在角落里始终保持缄默的林伯朝濮阳门看了一眼。
李柏舟的眼睛闪了闪,若无其事地笑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保留意见。”
李柏舟总算知道地下室的出口在哪里了。
就在那两扇铁门之间的墙壁里面。那灰黑色的土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事实上那是一个横推式的滑门。做的精细,扣合严密,一滑过去就可以推开了,根本不会发出声响。外面的砖块做得惟妙惟肖,在暗无天日的长廊隧道里面更是难辨真假。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楼梯,百步九折,绕出一个旋转的形状。直走了几十格阶梯后,才遥遥望见前方墙壁上镶嵌的壁灯。
李柏舟伏在哑巴的被上,被背着往上走。
临出地下室的时候,他忽然转头好奇地问濮阳门:“喂,你那出口边的屋子里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啊?”那种诡异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手中,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简直快成了他的心病。
濮阳门怔了一秒,才迟疑地答道:“没什么,坏掉的玩具。”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对走在后面的林伯说道:“林伯,你明天就让人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清理掉。”
“是的,少爷。”林伯应声。
李柏舟气哼哼地扭过头不说话了。
男护理微微侧过脸瞧了趴在自己背上的人一眼。他的视线在李柏舟被吮得嫣红的嘴唇上停了大概两秒,然后才神情平和地转过头去。他继续走他的路。
☆、别墅
地下室并不是直通别墅,而是设在别墅后山里面。这里比之别墅更为偏僻荒凉,要回别墅,还得驾车行驶50公里左右的路程。50公里是以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计算的。事实上,这里山路陡峭蜿蜒,荒无人烟,它的真实长度要比官方计量更多一点。
濮阳门的天真简直让李柏舟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小孩居然会把他情急之下被迫发的誓言奉若圣旨。对李柏舟而言,红口白牙三指朝天那就是个屁,但很明显濮阳门当真了。濮阳门不只带着他回别墅接受完备的治疗,甚至还同意让他在别墅范围内拥有适当的自由。从现在开始,他完全可以从三楼走到一楼,从大厅逛到阳台,睡觉的时候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真是——自由啊讽刺!但这也不可不谓是一大进步了。
李柏舟总算在绝望中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是被关进了一间黑色的监狱了。这里面没有人类的良心。他不该再抱持任何天真的想法了。甚至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