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空走后,叶承恩肯定地说:“他是为白晚来的。”
傅野嗤道:“之前苏旭让他带别的歌手,他也不上心,对白晚倒是尽心尽力。”
“毕竟是一路跟着白晚上来的,和我一样,我也是看着白晚红起来的。”叶承恩微微叹道,“白晚是真有唱歌的本钱,也有潜力,若真是个绣花枕头,我也不会找你来。但是,你真的不帮他?”
傅野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久久没有说话。
“目前的舆论,你也看到了,要想翻盘可不是买买水军搞搞营销那么简单。当务之急,是要出一张叫好又叫座的专辑,出不了专辑,有一首高质量的新歌也可以,实力说明一切,有了实力,再去反黑也有底气。”
叶承恩的话不无道理,可是……
“你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还对白晚心存芥蒂吧?”叶承恩端详着傅野的神色,无奈道,“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当年,白晚作为“你听我唱”的冠军横空出世,在金城娱乐的第一张专辑就一炮而红,引起乐坛震荡。各大音乐公司都开始关注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一次晨会中,叶承恩看着投影屏幕上白晚那张低头浅笑的照片,突然说了一句:“从这个角度看,他还挺像江之鸣的。”
这话一出,会议室都安静了。
叶承恩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彼时江之鸣才退出歌坛两年,留下的余震尚未平息。公司的人非常注意不在傅野面前提到这个名字,虽然傅野从未有过什么表示,在江之鸣走后一切如常,但大家总能感受到他的气场越来越强,气压越来越低。
“像吗?”傅野云淡风轻地一笑,“我怎么觉得一点儿都不像。”
苏旭那个没心眼儿的接道:“长得不太像,但他红的速度可真和江之鸣当年一模一样,这都一飞冲天了,挺厉害的。现在好多人都拿他俩比较,说白晚没准可以超过江之鸣的成就。”
傅野盯着那张照片,渐渐收了笑意,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把白晚死死地记住了。
没有人可以和江之鸣比。
任何人想要和江之鸣比,他都不屑。
更何况,他听过白晚的歌,无论是对歌曲的领悟力,还是情感的投入程度,白晚都差江之鸣一大截,又凭什么和江之鸣比?
所以,才有了白晚来到中海音乐后的那些交往。一开始,他的确是恶趣味地故意刁难白晚,但傅野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白晚的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白晚比他想象中更努力、更有想法,也更有韧性。
不过,他还是觉得,白晚一点儿都不像江之鸣,真正唱起歌来像江之鸣的,另有其人。
若不是答应了程吟要为他制作新e,ao刀写一首歌,可是现在,来不及了。
傅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语带歉意:“我没办法给白晚写歌,程吟的首张ep我包办了,你知道的,搞创作,不可能一心二用的。”
叶承恩摇了摇头,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傅野,你还在想江之鸣吗?”
这问题真如一把尖刀般冷光凛冽,傅野却蓦地笑起来:“我想不想他,很重要吗?”
叶承恩叹息道:“程吟的确是一个出色的歌手,可是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从来不是为自己而唱,他达不到白晚的高度。难道你只是想找一个江之鸣的代替者?可是替身始终不是正主,江之鸣只有一个,白晚也只有一个。”
傅野心中大震,好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掩去了眸中暗色。
白晚闭关了足足半个月,总算把那劳什子专辑完成了。这张专辑取名为《水星未来》,充斥着大量的电子乐,有一种浓浓的金属科幻风,整体风格还是遵循了丁晓齐留下的理念,十分前卫。但白晚也因为傅野的话而折中了一下,加入了几首流行口味的情歌,甚至还有一首中国风。
说实话,他自己对这张风格杂糅的专辑也没把握,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推出了。
这张专辑被交到了叶承恩手里做最后的把关。
白晚去找叶承恩的时候,没想到程吟也在。而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程吟要推出首张ep,里面的三首歌,词曲制作全都由傅野包办。
心里像硌了一块石头,又堵又难受,但傅野想要给谁写歌,怎么写,他都没资格说什么,淡淡地看了程吟一眼,就出去了。
他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醒来时,天光暗淡,白晚有一瞬间的恍惚,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清晨还是黄昏。
拉开窗帘,华灯初上,倦鸟晚归,才知夜幕就要降临。
听说傍晚是一个逢魔时刻,白日里极力伪装、掩饰的不良情绪,最容易如同妖魔鬼怪一般在这一时刻横行肆虐。白晚很久没这么难受过了,仿佛之前和傅野的种种争执,那晚与隋风的决绝分开,在此刻才显出强烈的后遗症来。他感觉身体里的那块石头已经碎成了好几颗,每一颗都堵在血脉流通的关键之处,每一次心脏起跳,都有尖锐的痛袭来,让他整个人憋得要发疯。
不行了,他一定要找个方法发泄一下。
白晚恍恍惚惚地出了门,打车去了“开嗓”。
为了保护嗓子,白晚在“开嗓”很少喝酒,就算喝,也喝得很节制。但这一晚,他心情差到了极点,想着反正新专辑也交差了,便不管不顾地狂灌了一痛,到最后,喝得胆汁都快吐出来。
“你不能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