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之梧后悔极了答应盛峰和方其文单独聊天,声音都变了调:“你要是真还把自己当我父亲,最好和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盛峰颇为悲悯地看着盛之梧:“他也不是小孩了,他能想明白的。”
回家路上方其文哭到打嗝,还没忘要给盛之梧买个生日蛋糕。本来过了三十也不需要再特地过什么生日了,经盛峰一搅和更是毫无生日的感觉,盛之梧完全是看在方其文打嗝的份上,努力无事发生过地吃完了蛋糕。
然而并不是无事发生。方其文坚定了要告诉方继庆祝铃秀他和盛之梧在一起的信念。
盛之梧不知道盛峰为什么觉得坦白会对自己公平,更不知道方其文是如何被说服的,他只觉得能和方其文安安稳稳在一起是这个世界给予他最大的公平,而坦白这件事显然会破坏这安稳。
可方其文难得地倔,执着于不能隐瞒,哪怕不被接受,也不该隐瞒。事态严重到他表示无法安心和盛之梧在一起,盛之梧无话可说,内心问候盛峰祖宗又惨淡地发现也是自己祖宗,只好在五一和方其文一起回方家村。
祝铃秀很高兴,把方其武从z市叫回来了,又把方意如和大城从大城家叫来吃晚饭。饭桌上祝铃秀问东问西,盛之梧悬着心听方其文答,总怕他下一句就把柜出了,一餐饭吃得味同嚼蜡。挨到饭吃完,方其文轻轻清了清嗓子说“我有一个事要说”,话说得很轻,语气很坚定。
盛之梧忽地想起了当年自己问方其文如果读书会不会介意比班上同学都大两岁时,方其文说的“不介意”,也是很轻,很坚定,很勇敢。
方其文一直都这么勇敢。
不过勇敢之后总要面对一些惨烈,方其武和大城懵了,方继庆眉头紧锁,方意如愤恨地瞪大了眼睛,祝铃秀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甚?”
方其文垂着眼重复了一遍:“我和盛之梧在一起哩,像阿姐和姐夫那样在一起哩。”
“啪”的一声,祝铃秀摔了一个碗,瓷片散落一地,她下桌随手捡起一块往方其文脸上招呼来:“你是去念书还是做兔爷!你要脸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嘛!你要脸有甚用!”
盛之梧眼疾手快,拿手挡在了方其文脸前,被划出一道长口子,血滴在方其文外套上。方其文急了,喊“阿妈”,祝铃秀还不死心地想毁方其文的容,被方意如拽住。
方其文趁空当脱下外套给盛之梧粗略包扎,急得要哭似的喊:“我和他是真心在一起咯!”
祝铃秀“哼哧哼哧”喘粗气,方意如突然质问盛之梧:“你去年是怎么和我说的!”
盛之梧负了伤反而没那么不安了,镇定地回答:“我当时说,我对方其文绝对不是虚伪的情感。”
祝铃秀听出这里面有问题,反手给了方意如一巴掌:“你早就知道噢!不告诉我!你自己当年犯贱,还要看着你弟弟犯贱嘛!”
方其文也懵了,盛之梧从没提过和阿姐有过交流。不过祝铃秀那一巴掌又把他打醒了,他上前制住祝铃秀的手,喊道:“阿妈!够了!”
“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爱,我没指望你理解噢,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能伤害其他人。还有,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改的。”
祝铃秀又向方其文扑去。她除了愤怒,还有悲凉,还有对生活的仇恨与无力,统统想借方其文发泄出来。
可是方其武起身拉住她,说着“阿妈,这种事情没甚大不了的,我们学校有好多嘞”,大城起身安抚方意如,说着“妈,意如有甚错,你这样不讲道理,我再不让她回娘家嘞”,祝铃秀恍惚觉得耳边有千千万万个声音,都在嘲讽自己“你不对”“全都是你的错”“你儿子女儿都没错”“你迂腐落后理解不了”,被方其武拉住的身体,霎时像被抽去了筋骨。
方继庆在饭桌上叹了口气,说:“孩子们都大了。”
“看来亲家公很顾大局啊。”
正堂场面混乱,谁也没注意院子里站了人一直听动静。盛峰带着一个医生一个助理走进来,医生直奔盛之梧去处理伤口,盛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盛峰,盛之梧的父亲。”
盛之梧腹诽盛峰y-in魂不散,方继庆有一瞬的诧异,很快又客气地说:“你好,我是方继庆,方其文的父亲。”
盛峰笑着点点头,问:“刚听你的意思,是不反对方其文和盛之梧在一起?”
方继庆不卑不亢:“他们俩相互喜欢,我做长辈当然还是顺他们的意噢。”
方其文听着这话虽勉强,但到底是承认了他和盛之梧,一时激动又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可祝铃秀猛地挣脱出方其武,对盛峰哭喊道:“我反对!我不同意嘞!大老板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家文文叭!他怎么能和男人在一起噢!”
方其文又心酸了:“阿妈!没有什么人逼我和盛之梧在一起啊,我们是相互情愿哩。”
盛峰皱了皱眉,不太想理祝铃秀的无理取闹,面朝着方继庆,话却主要是说给祝铃秀听的:“那我们两家算是亲家了,我想表示一点心意。听说你们家要做新房子,你们做房子的钱,我出一半。”
可祝铃秀想都没想,接着盛峰的尾音哭骂着:“谁要你的钱!下贱!龌龊!有钱有甚了不起!我只要我的儿子,你们放过他噢!放过他噢!”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方继庆下桌蹲到祝铃秀身边说:“文文是自愿乐意的噢。我们把孩子们养到这么大,剩下的